事情竟能比我這烏鴉嘴料想的還要慘,是我的功力弱了,還是這世道更加糟糕了?
很多話不必說透,綠兒姐那句話出來,她不用直白地告訴我她父母家人和我父母大哥是否知情,聯係前後,那必然是知情的。
我沒在山前村多待,也沒跟綠兒姐吵,隻跟她說我想回絕這門婚事。
也沒指責她。
士之耽兮,女之耽兮,都懂的理。
而且她是外人,坑我不能說理所當然,可總不比自家爹娘大哥更理虧。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沉默。
寒心。
真正的心寒不是狂打手語,而是在牛車上攤平挺屍。
忽然,坐在前麵的樓起笙頭也不回地說:“我們離開桃源村吧。”
我愣了會兒,反應過來,坐起身衝他比劃,問他去哪裡。
“哪裡都行。”他說。
我說什麼來著?樓哥就是我沒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弟。
他賴在桃源村這麼多年都沒走,現在倒為了我這檔子事主動提議帶我跑路。
人家一個外人都……不,樓哥不是我外人,從這一刻起,樓哥比我內人還內人。
我極為感動,並且將感動的心情如實告訴他。
他一直扭著脖子側著身子看著我,夕陽落在他的身上,天
生淩厲的眉目都被餘暉映照出了柔情似水的錯覺。
我倆對視一陣,他忽的伸手摸我的臉。
這就大可不必了,過於肉麻,等下讓人看見了得以為咱倆搞基呢。
我被他這一摸驚回了神,忙往後躲了下。
他估計剛才也是被氛圍感染了,畢竟性情中人。這下子也回過神來,有點尷尬地把手收了回去。
我倆一個看地一個看天地看了會兒,估算著尷尬過去了,不約而同地重新看向彼此。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臥槽剛才那下子真的好基情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沒笑,多看了我幾眼,還在尷尬自閉,目光擦著我的臉投向我身邊的角度。
我笑完了,拽了下他的衣角,示意他看我。
然後我打著手語跟他說:我先回去跟我爹娘說說看。
總不能一言不合就離家出走吧,至少先說說,實在說不通……再議!
樓起笙留我在他家吃了晚飯再回去,我本欲拒絕,他說今晚煮魚片火鍋。
我略一思忖,是該吃飽了再回家手戰爹娘秀才哥。
雖說我樓哥是六邊形超強無死角戰士,但一定要說的話,他片魚片肉那菜刀功夫真是一絕。
我吃得肚皮滾圓地回家了。
此時已經天黑,想當然他們不會等我回來再吃飯,已經吃了。
不過我娘還是迎上來拉著我熱切地說:“去哪兒了,這麼晚才回……給你留了飯菜,還沒吃吧?娘給你熱熱去。”
我跟她說我已經吃過了。
我娘就問我在哪兒吃了啥。
我說我去山前村找綠兒姐,找完回村的路上遇上賣油餅的,買了倆油餅吃。
我娘的臉色頓時就灰了,轉頭看了看我爹。
我爹擰眉瞪著我,神色很是防備。
沒必要拐彎抹角,我正要激情打手語,看到坐在一旁的妹妹,便示意她回自己屋去,彆留在這裡汙染心靈。
小老妹見有熱鬨看,無辜地轉著滴溜溜的大眼睛,不肯走。
什麼熱鬨都看隻會害了你!
我娘也意識到了這事兒不能讓我妹知道,不然今天半夜估計消息就通報全村了,明早上山前村也知道了,晌午鎮上也得是這個頭條。
她就微微板起臉,叫我妹回屋裡去睡覺。
我妹撅著個嘴走了。
現在就剩下我和爹娘,還有一直不動聲色的秀才哥。
我直接問他們為什麼明明知道綠兒姐和我大哥已經珠胎暗結了還要把這個鍋給我背,不方便回答可以不回答,重點在於我不會成這個親,大家就當從來沒發生過吧!
我娘深呼吸一口氣,強顏歡笑地拉我挨著她坐到飯桌旁的板凳上。
“雁兒,你大哥已經和縣太爺的閨女定親了,還有仨月就要考舉人了,你叫他怎麼辦呢?那綠兒的肚子可等不了三個月,必須得這個月就過門。這要讓縣太爺知道了,你哥的前程可就全毀了啊。你哥的前程就是咱們家的前程,也是你的前程啊。”
她說。
秀才哥這時候開口了,附和道:“新雁,一場兄弟,哥知道你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