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氣氛在麒鈴鈴的努力活躍下總算是好了一些。
他們談起接下來的計劃。
霽寧雪提出了她的想法:
她想回一趟濟南霽家,將此事與他們搜集到的一乾證據都告訴她那隱退在家的曾經的宰輔兼太傅、桃李滿天下的她的祖父,請他出麵解決。
她是修者,更非朝廷中人,這種事交給專業的去乾,這思路是很正常的。
隻不過……好家夥。
不但是世家,原來竟還這麼世。
樓起笙點點頭:“如此也好。”
霽寧雪接著道:“芍城距濟南較遠,若騎馬往返,恐怕過於耽誤咱們接下來的行程,因此我想便獨自禦劍而去。”
也確實是這個理。
其他仨沒啥非得跟去的理由。
霽家又不是副本,沒有Boss給他們打,霽寧雪隻是簡單地回去把事兒跟家裡人說一說罷了。
他仨便紛紛點頭讚同。
樓起笙忽的轉頭看我一眼,然後轉回去道:“先前霽姑娘卜算那位能為阿寶診治侵體邪念的天乩門前輩如今所在離芍城不遠,不妨在霽姑娘回濟南之際,我帶阿寶去拜訪那位前輩。”
“如此也好。”霽寧雪道,“那一會兒我修書一封給樓兄帶上,再隨書附上天乩門信物一枚,師伯看過之後便會明白了。”
樓起笙鄭重朝她抱拳:“多謝,有勞。”
“不必如此客氣。”霽寧雪道。
然後他倆看向麒鈴鈴和白梟垢。
麒鈴鈴撓撓頭:“我反正沒彆的事兒……”
白梟垢附和:“我也沒有。”
他倆對視一眼,麒鈴鈴道:“我就是來幫我表哥的,就跟著一起去吧!”
她表哥明顯很不情願,飛快拒絕:“不必。我認為你在霽姑娘祖父著手處理芍城事前繼續待在虔府假扮虔紈更好,省得打草驚蛇,還能隨時應變。”
“唉,雖然知道你就是嫌棄我而已,但道理卻沒錯……就這樣吧。”麒鈴鈴噘著嘴同意。
白梟垢馬上說:“我留下來給你做幫手。”
麒鈴鈴點頭:“還是你講義氣。”
“對了,明日我將將離的花身帶回蝴蝶穀種上,那裡靈氣足,也許他……至少花身還能活幾年。”白梟垢道,“穀內精怪可以接納我,我自己去也沒問題。”
“如此也好。”霽寧雪道。
就這麼定下。
眾人約好十天後在虔府會合。
若順利,到時便一起出發前往老子墓。
然後大家就離開了飯廳各回各房。
待歇息一晚,明早各自出發。
時候還不晚,早了我睡不著,便向虔府下人要來針線剪刀和布等物,借著油燈的光裁剪縫製起我的鹹魚棒槌來。
樓起笙洗漱完,走過來站旁邊看了一陣,忽的發問:“你在做什麼?”
光看也知道吧
,
這就是在說廢話,
我懶得理他。
他等了片刻,見我不回答,就自顧自地說下去:“為何要做這麼條醜魚?”
這話就很酸,這魚隻是鹹了點,才不醜。
酸麒麟見我還是不搭理他,索性把醋擺上台麵,道:“你若要做玩偶或枕頭,怎麼不做麒麟模樣?是因為不喜歡嗎?”
我眼觀鼻鼻觀心,繼續縫鹹魚。
這隻麒麟眼看找不到存在感,就發起癲來,往我身邊一坐,抱著我,下巴擱我肩頭,使勁兒瞅我。
我微微側臉看了下他那樣子,趕緊收回目光。
沒眼看。
說起來……之前他在蝴蝶穀休息期間拿著個麒麟木雕雕啊雕,到現在也沒影兒呢。
我剛這麼一想,他就鬆開了我,邊掏東西邊說:“有什麼了不起,我也有。”
“……”
就這樣子,明年那幼兒園大班都不知道能不能升得上去。
於是現在我倆就並排坐在床沿上做手工。
坐了會兒,我把手裡的東西放在膝蓋上,扭頭朝他比劃:你不要坐在床邊做木雕,木屑都掉床上了,晚上睡覺不紮人啊?
他看都不看我,甚至還很故意地馬上又衝木雕重重吹了一口氣。
然後才說話:“你坐床邊縫東西我還怕晚上針紮我。”
就一根針在我手上捏著呢!怎麼可能掉床上紮到你!找茬吧!
我這麼比劃著和他爭。
他慢悠悠地冷淡地說:“魚刺多。”
神經病啊你!
確定了,就是故意找茬。
他終於抬眼瞥我,然後目光落在我膝上做了一半的鹹魚棒槌上,數秒後,冷哼一聲。
中班也彆讀了,降級到小班去吧。
我忍不住給了他一個白眼。
他還委屈上了,喃喃道:“從前你不是這樣的,從前你待我那般溫柔小意。”
說起這個我就來氣,比劃道:從前你還是個鐵漢柔情的酷哥呢!酷哥我給你解釋過!
“我如今待你還不夠柔情嗎?”他問我。
咋說呢!你柔過頭了!把鐵漢和酷哥給整不見了就很愁人!
我這麼跟他比劃,他振振有辭:“你我已經成親,我為何要對自己的妻子鐵和酷?”
大概因為這根本不是椅子也不是妻子吧!
他邊說邊繼續雕手中的木頭小麒麟,又吹了一口氣,然後收起刻刀,憑空掏出小毛筆在上麵掃掃,掃走殘餘的碎屑。
“給你。”他把小麒麟塞到我手裡,道,“無聊時可以把玩。”
那得是多無聊啊。
我低頭翻來覆去地看著這個小麒麟,還不到巴掌大小,很是精致。
我正看著,樓起笙暗戳戳地摟住了我。
他的掌心總是很乾燥很熱乎,手很大,輕輕地把我的胳膊抓住了。
屋裡安靜了一陣,我餘光瞥到他要開口,搶先他一步,手
裡握著麒麟木雕比劃:將離真慘。
“……他自找的。”樓起笙淡淡道,
“我提醒過他,
他不聽。”
我趕緊伺機教育:“所以你千萬彆步他後塵。”
他與我對視,目光深邃,片刻後道:“不會。”
我正要誇他,他接著來了一句:“你不會那麼對我。”
“……”
你跟將離真的沒啥不同!擦亮眼派根本就也是戀愛腦的一種罷了!
說實在的,我現在有點焦慮。
你知道,我是個宿命論者。
將離和虔紈這段兒令我不安,搞不好就是“宿命”故意安排的,為了前後照應,照應我和樓起笙。
萬一有朝一日按照宿命的意誌我終究還是成為了反派呢?
或許是我瘋了,或許是被奪舍了,什麼都有可能。
“為何又難過?”他握著我胳膊的手緊了緊,輕聲安撫,“我絕不會如虔紈負將離那般負你。”
“……”
救不了了,埋了吧。
可惜我的鹹魚棒槌還沒做完,不然我高低得用這個捶他一頓。
實在是沒話說,我把麒麟木雕放進荷包裡,低頭拿起棒槌套套繼續縫。
樓起笙安靜了一會兒又開始作妖:“我衣服有處地方破了點,阿寶你幫我縫一下。”
反正馬上就要換地圖了就要買新衣服了,湊合一下吧彆浪費線了。
我這麼想著,用眼神示意他把外衣脫了給我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