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今日天色已晚,璿璣道長還是很快開出了一副藥方。
藥她這兒都有,馬上就能熬,讓我睡前服下,說是為了之後三天正式治療打底子。
樓起笙聞言,欲言又止。
我其實當時就該警醒並製止他的,但我沒有,實在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我還淺淺地沉浸在“啊?這就要喝藥啊?雖然我會配合,但誰想到要喝苦苦的藥高興得起來啊?我的命已經很苦了……”的情緒之中。
就讓樓起笙逮著空子丟我倆的臉了。
他認真地提出:“阿寶或許已有身孕,所服藥物會對胎兒有損嗎?可以避開嗎?若藥性猛烈,可否以麒麟角或其他物入藥代替?”
我:“……”
說真的,你那角你要實在不想要,我可以幫你掰斷它,但這事兒咱倆私下裡乾,不必舞到彆人麵前!
我感覺我臉一時間發燙到沸騰,肯定看著就很紅,這令事情更加尷尬了。
啊啊啊啊啊!
璿璣道長肉眼可見愣了好幾秒,然後重新打量我。
我趕緊衝她搖頭,卻被樓起笙這個弱智雙手捧住腦袋兩邊,不讓搖。
我略略加大力度,強行搖給璿璣道長看。
璿璣道長的目光從我這個正常人的臉上移到旁邊那隻不正常麒的臉上,欲言又止了一番,看起來有很多槽要吐。
但最終隻是淡淡地對樓起笙說:“他沒有懷孕。”
樓起笙很堅定(盲目堅定),說:“七日之後方能看得出來,道長此刻看不出來正常。”
我和道長看你就很不正常!
璿璣道長再度欲言又止,片刻後,耐心解說:“他不會懷孕。他是男人。”
救命啊誰懂啊我好想挖條地縫鑽進去!
不要說了!就此告辭!
從此天大地大不複相見就當世界上從來沒有過彼此吧!
樓起笙倔強道:“麒麟可——”
我忍無可忍扭頭捶他,示意他閉嘴。
他滿臉為難和關切,低聲勸我:“阿寶,謹慎些好。”
話是沒錯,可這屬於完全不必要的謹慎!
“我確實不太了解麒麟。”璿璣道長充滿求知欲地問,“公麒麟也可受孕嗎?”
樓起笙拉住我捶他的手,回答她道:“嗯。”
我簡直不敢回頭去看人家。
我想走了,真的,邪念就邪念吧,比此刻這邪門兒的尷尬強。
“真是玄妙……”璿璣道長這麼感慨了一聲,然後清醒地說,“可列公子不是麒麟。”
是啊!就是這個理啊!
樓起笙你認真聽聽仔細想想!
雖然你腦袋裡是一堆水,但晃晃把水晃出來一點說不定還有救!
樓起笙還要再說,璿璣道長顯然懶得多說這種廢話,道:“無論如何,倘若真有胎兒也不會有損,你可放心。”
樓
起笙放心了,再次道謝。
我忍不住朝樓起笙比劃了幾下,讓他問問璿璣道長能不能順便幫他治治腦子。
樓起笙又開始亂翻譯:“阿寶讓我向道長致謝。”
“不必客氣。”璿璣道長隨和道。
這回輪到我欲言又止。
我想讓樓起笙正確傳達我的中心思想,可又怕他發癲問璿璣道長有沒有安胎藥,隻好安靜如雞。
璿璣道長住的小院兒不大,但我和樓起笙還是有地方住,她讓我們暫住在藥室裡。
這裡麵有張不寬不窄大概一米一左右的小床,擠擠能睡。
實在不行,我去心境。
喝過藥後,我跟樓起笙說床太窄了我去心境睡,他不樂意。
“我擔心你今夜又做噩夢,有我在會好一些。”他說,“反正你睡我懷裡,這床夠了。”
倒也是這個理。
我就沒再說了。
臨睡前,他又給我唱麒麟搖籃曲。
挺好聽的。
無論是曲子本身還是他的嗓音還是偶爾的微弱的某王八羔子的破防聲。
當然,如果那王八羔子能徹底沒聲兒就更好了。
樓起笙唱到一半的時候,我已經挺迷糊了,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手勢問他:這也是你們傳承裡的嗎?好神奇。
就像他之前沒被教過卻天然懂麒麟祭祖歌。
他的歌聲停了下來,手將我摟緊了一點,過了幾秒才低聲回答:“不是。”
我一怔,昏昏欲睡的大腦忽然清明。
——如果不是天然傳承,那就可能是他從他父母那裡學來的……
他在他娘肚子裡的時候能感知到外界嘛。
我意識到自己無意中揭了下他的傷疤,急忙圓場道:困了困了,你也早點睡吧。
他把我手拉住,親了親我的額頭,溫柔道:“無妨。”
唉……
倘若沒有那場造化弄人,他的童年肯定很幸福。
他父母那麼恩愛。
若他能長在父母膝下,他們肯定會很用心地愛他教他。
我突然腦海裡冒出來一幅畫麵:一隻威風凜凜意氣風發的小麒麟。
可馬上就浮現出了另一幅畫麵:一隻蜷縮在山林深處臟兮兮的獨自舔舐著傷口的小麒麟。
顯然後者才是樓起笙童年的真實寫照。
可能他那麼想要孩子也有這方麵的原因吧。
他本該幸福的童年缺了席,想在孩子的身上彌補回來,把孩子當作曾經的自己。
……但是對不起我真的生不了==
實在不行你把我當你兒子吧給你過足爹癮==
但是我變不了麒麟外形也不可愛抱歉呢==
我一時走神,回過神來時發現這貨又在摸我肚子。
該說不說,哥你一臉慈父深情令人動容但是你摸錯地方了。
沒意外的話你現在摸的是
我的胃和晚飯和那碗好苦好苦的藥==
我不動聲色地拉開他的手,轉移話題安慰他:你們一定能成功把你母親救出來、化解她體內邪念。
他的手馬上貼回來繼續摸,同時敏銳地強調:“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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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沒了下文,說明這是一個無法反駁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