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眯起眼睛,低聲重複:“殘靈……?”
“對,麒禦雖然……但他靈力強大意誌堅定遠超其他生靈,因此就算……他依舊有殘靈存在於世間。”龍飛說。
我不信。若真如此,他的殘靈怎麼不來找我?
……可是,雖然我不信,卻無比地希望這是真的。
雖然麒禦騙了我,雖然他拋棄了我,雖然我現在連他也一起恨……
我想見他。
“……他殘靈在哪裡?”我問龍飛。
“埋他屍骨的地方,都會有一部分他的殘靈存在。”龍飛歎著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他的殘靈不能離開他的埋骨之地,否則很快就會消散。”
“他的埋骨之地在哪裡?”我問。
龍飛沉默了一陣,輕聲說:“抱歉,我不能告訴你。我怕你把它們挖出來帶走。”
我:“……”
“何況,雖然他殘靈能感知到你,你卻無法見到他,那你又何必過去徒增雙方的痛苦。”龍飛說,“這也是麒禦的意思。他讓我不要告訴你,他既怕你挖他屍骨,又怕你雖然不挖,卻也不走了,從此就住那旁邊了。”
我:“……”
“他希望你回麒麟城去,他——”
我麵無表情地打斷了他的話,說:“我想殺了你。”
龍飛停了下,長歎一聲氣:“第一,你打不過我;第二,雖然我實力強於你,但究竟不便還手,所以以防萬一,我此刻不是真身與你相見,隻是分身幻術。你若要泄憤隨便你,但我有些麒禦托我轉達的話,你自己決定是打完再讓我說還是我先說了你再打。”
“什麼話?”我問。
“他希望你回麒麟城好好撫養麒凱,同時繼續管理麒麟城。他已經將關於麒麟城、麒麟族的後事都交代好了給祭司殿,這些你去和祭司殿溝通,我身為龍族不便插手麒麟族內務。”
“還有,他讓我轉達你,他知道你得知此事時一定很生他的氣,他一生對天地生靈萬物皆問心無愧,唯獨對你滿懷愧疚,不敢奢求你的原諒,隻望你不做傻事,珍重自身,替他看冬去春來萬物複蘇。”
“他作此決定,不僅是為人族,亦是為麒麟族。若不能阻止魔軍,脆弱的族群固然先被吞滅,待魔軍越發壯大,其他族亦不能幸免。因而他讓你不要為此怨憤人族。”
“至於其他族群,想必你恨他們執意撤離導致麒禦孤立無援走投
無路才……”
龍飛說到此處沉默下來,沉吟了許久才再度開口。
“接下來的話不是麒禦讓我和你說的,他甚至讓我瞞著你。但我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告訴你。因為我看他還不夠了解你,他說你可能會為此怨恨他人卻不會對他族做出激憤之事,最多隻傷害自身,我瞧著卻……有點害怕。感覺你若是打得過我又找得著我,現在已經衝過來抽我龍筋了。”
“你確實比他了解我。”我冷冷地說。
龍飛乾笑了兩聲:“所以你真的要冷靜……咳咳。我接下來要和你說……唉。”
他又沉默了一陣才繼續說:“當時其他族群撤不撤其實無關緊要,若不撤,那種絕境下不過是大家最後和麒禦一起戰死在西河。”
“而如今的麒禦之死,其實並非戰死……”
“那時我向神族求助,神族本斷然拒絕了我。”
“一則,自大荒魔被下界各族協力打敗封印後,下界自信於自己的力量,對於神族的信奉逐漸不再忠誠,這引起了神族的不滿;二則,當時神族內部正有爭端自顧不暇。”
“我不願放棄,堅持遊說,卻一無所獲,正要頹然而歸之際……唯恐你不自量力去報複,我就不說是誰了。總之是一個神族。”
“他渴求更大的力量助他在爭鬥中勝出,因而向我提出了一個條件,若答應他,他允諾必定調動神力、部下替下界驅退魔軍,封印暗中偷走並操控大荒魔殘魂挑起此次大戰的罪魁禍首。”
“他要以龍筋鳳髓麒麟內丹作為補物,且隻要三族當世最強者的……也就是三族的族長。”
“當時的龍族族長是我父親,他和鳳族當時的族長鳳薑分彆獻出了龍筋和鳳髓,傷筋動骨卻不至於沒命,如今正在各自族中休養。”
“可麒禦……他的身體滿是新舊之傷,早已是強弩之末,全靠麒麟內丹支撐,一旦失去內丹,自然命不久矣。”
“將他屍骨分葬各處是麒禦自己的決定。即便天神幫我們驅退魔軍,可魔族侵占各地這麼久,毒瘴侵蝕萬物,包括水源植物,許多地方不再適合各個靈族生存。而且必然有些漏網之魔,雖然不足以釀成大禍,終究還是令人擔憂。他說他反正死都死了,不如索性將這條命的作用發揮到極限,徹底利用。”
“我和鳳薑都反對過。我們知你與他向來情深,怕你接受不了。但他不知哪兒來的盲目自信,非說你倆心心相映,你必定能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