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間煩躁起來,隨便找了根刺就挑起來:“你才農婦!農婦怎麼你了?”
我自然知道他並沒有心存貶低農婦的意思,隻是在客觀說事兒,可我不夠客觀,我很主觀!
然而,看到他愣了一下之後立刻道歉的樣子,我馬上就後悔了,張了張嘴,想道歉,卻又說不出口,一時之間僵在這兒了,尷尬得不行。
想來想去,我騰的起身就要逃離現場。
“於彥!”他急忙叫我,可我不聽他的,繼續逃竄。
他便也起了身,一把拉住我,這還不夠
,竟把我拉到了他的懷裡摟住。
!瘋了啊?!我趕緊掙紮著轉身,使出全身的力氣狠狠推開他,大聲吼道:“夠了!”
“⒚⒚[]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我推了下剛才慌亂中歪掉的眼鏡。
這副眼鏡是他帶我去配的,但其實我從很久以前就開始近視了,隻是沒錢配眼鏡,老師不讓我坐前排,我隻好在最後一排眯著眼睛看講台,惡性循環,原本隻是輕微近視,度數逐漸長高。
其實我知道,哪怕說得冠冕堂皇,我和他是一場互惠互利的交易,但我從他那裡得到的收益遠遠大於他從我這裡所得到的。所以我還是欠他恩情的。
可是以正常途徑,我還不起。至於他希望的那種不正常的償還方式,我不願意,寧願背負忘恩負義的名聲也不願意。這個世界已經夠烏煙瘴氣了,我不能給它添磚加瓦。
他沒說話,隻是看著我。
我隻好繼續說下去:“所以……所以,我會儘快搬出去,以後我們就當互相不認識吧!”
他開口了,說:“現在還不能。我還沒把鐘家料理乾淨。你若避諱,我儘量不再來便是,你不必搬出去,保鏢也依舊跟著你。”
我垂著眼角看自己的拖鞋:“可是這樣一來,我欠你的就更多了。”
“這對我而言如九牛一毛,你根本無需掛懷。”他說。
哦哦,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這些隻存在於我奢想中的東西都隻是九牛一毛,人生來可真是不公平啊。
“好了,先去吃東西,”他平靜得像什麼都沒發生,“這幾天先照原計劃,我和你一起陪你母親觀光,防止鐘旋和那個邪祟突然冒出來,你又要保護你母親,又要保護自己,恐怕防不過來。其他時候我不在你麵前出現。”
“你不用對我這麼好,我不會跟你那什麼的,你想想阿寶,他太可憐了。”我隻能這麼直說了。
他又開始欲言又止,半晌,輕歎一聲,道:“就是阿寶讓我多照顧你……”
我打斷他的話:“不信。你胡說。”
他嘴角微微抽了抽,然後說:“其實你是阿寶失散多年的……”
我抬起頭,把無語加鄙視的表情給他看。
他自己都知道這言辭之荒唐,咳嗽了一聲,說:“總之,先去吃東西吧。”
我想了想,與他一同回到坐席再次吃早餐,吃著吃著,我悄悄掀起眼皮子瞅他,卻與他瞅著我的眼神冷不防撞上。
我急忙把自己的眼皮子蓋回去,咬了口三明治,嚼了嚼,想了想,彆有用心地問:“你和阿寶是怎麼認識的?”
提醒他,也是提醒我自己。
從現在開始,我要把阿寶這個話題貫穿我和他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阿寶是一記警鐘,隻要我哐哐地敲,我和渣男的靈魂就早晚能被徹底淨化。
他倒並不排斥這個話題,在自然中我還聽出了幾分愉悅,不由得抬眼看他一下。
“我與阿寶,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甚至有點兒疑似炫耀的語氣。
喲~我~和~阿~寶~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那你還搞東搞西!我狠狠剜他一眼,趕在他給出反應之前火速低頭繼續啃三明治。
“……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說。
我頓時冒出了另一個想法,抬眼再度看他,警覺地問:“阿寶是不是和我血型骨髓什麼什麼相配……需要我捐給他?”
他微微一怔,隨即否認:“不是……”
我不等他尾音落下,爽快道:“可以。”
他又是一怔。
“我說真的,可以。”我冷靜無比地說,“但要確保不傷我性命,此外,我需要一筆錢,這很合理吧,畢竟以後肯定少不了去醫院休養。如果可以的話,我還要一個鐵飯碗。”
看似獅子大開口,但留給了他討價還價的餘地。大不了不需要安排工作。
到這一刻,我忽然無比深刻地意識到了一個事實:我果然是我媽和於振邦的親生兒子。
好像我和他倆沒什麼不同,我也會這麼功利地做一件事情,為了牟取利益而如此市儈,哪怕是將自己的身體作為商品。
鐘齊昊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再度開口,聲音裡不複剛才的輕快,低沉裡帶著幾分嘶啞,甚至是隱忍(不知道他在隱忍什麼東東),說:“無需你做這些,不要再胡思亂想,我什麼都不需要你付出,你隻要接受就好,這一切都是我不需要你任何回報給你的。”
我不信。我憑什麼。
話都說到這裡了,我索性也平靜了下來,無比的平靜,說:“你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請你直白地說,否則我沒辦法心安理得地接受這一切,我不是小孩子,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你這樣我反而會很惶恐,難免胡思亂想。不如你直接說。”
停了下,我趕在他開口前說:“但如果是想睡我,那就免開尊口了,我不接受,你也彆說出口來,不好聽。其他的你可以說。”
他帶上了幾絲煩躁問我:“我說我真的不需要你任何代價,這很難讓你相信嗎?”
“對,很難。”我誠實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