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起笙麵不改色地問:“哦?歸墟?可是《山海經》上所記載的那處地方?”
“正是。”老者鄭重道。
我們還想著瞞著他們呢,誰料人家看起來比我們了解得多?
老者一直念叨著,怕我們誤入了歸墟,那可就有去無回了。我心道還就怕找不到那裡呢。
旁邊的村民們聽到我們說歸墟,都湊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說,此地名叫“望歸”,如今有說法,是指婦孺常在海邊盼望外出打漁的夫父歸來,卻實乃後人再添上去的解說。
最開始,村落叫這名的理由非常直接,隻因此地有一高地,能在那上麵瞭望到海中的歸墟之處。
可千百年過去,滄海桑田,幾度變化,已不複那時的地勢模樣。
說著說著,大家興起,還提到了歸龍灣。他們聽祖輩代代相傳,百年前還有老龍從望歸村上空飛過。
那龍可真漂亮啊,特長一條,飛那麼高,在地上仰頭看都覺得好粗,龍鱗在太陽底下閃閃發亮,若不是知道歸龍灣是老龍靜待隕落之地,他們都不敢判斷那條是老的。
我們:“……”合著你們啥都知道啊?!
可真是不能小瞧人民群眾啊。我們還土包子似的試圖藏著掖著呢。真懷疑村民們比我們知道得還多。
正說話
間,突然的一瞬間,無端刮起了大風,將十幾張大圓桌吹得晃動不停,桌上是紮實地裝滿了菜肉的碟碗,都嘩嘩作響。
大片的陰雲蓋住了原本燦爛的日頭,還是晌午,便天地昏暗,仿若傍晚。
大家急忙起身,看起來十分有經驗,收東西的收東西,來不及收的大件就原地搭棚子拉油布遮住。
我們自然幫忙一起弄,老人家們卻尊客,先是躲去屋裡,站在門口呼喚我們進去,不必和彆人一起弄,見我們不聽,居然親自跑出來拉我們。
拗不過他們的熱情,生怕這幾把老骨頭在這混亂中磕著碰著,加之看到院子裡其實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們便反過來攙扶著老人們進屋了。
“沒關係,沒關係,交給他們,他們麻利著呢!習慣了!”老人說,“咱們都坐下喝口茶,這雨來得急,走得也快。”
樓起笙這受迫害妄想症患者的疑心病頓時發了,不動聲色地試探:“我們買船之時,舟哥沒提醒說午後會有大雨大風。”
按理說,生長於漁村的人多多少少都會預測海上的天氣,尤其是舟哥,他不僅僅造船,還打漁,他自己說他平日裡除了造船外,其他時間幾乎都在海上,還笑著打趣說今天也算是我們碰巧了,否則他不一定在家。
老人們沒聽出樓起笙的深意,很自然地說:“這沒辦法,這場雨誰都不知道何時發生。”
“為何?”樓起笙問。
老人長歎了一聲氣,道:“因為這場雨不是玉帝點卯龍王下的……是那條瘋龍又發作了。”
“瘋龍?”樓起笙追問,“什麼瘋龍?”
這會兒舟哥領著人忙完外麵,豆大的雨劈裡啪啦地下了起來,他招呼著大家湧進屋子裡來,一邊用手抹去臉上的水,聽到我們的話,就接了過去,說:“哦,就是這海上不知何處,或許是歸龍灣,或許是歸墟,相傳有條瘋龍。也不記得是從哪一代傳下來的了,我們從未見過,隻是先祖這麼說。”
新郎官邊用乾帕子愛惜地擦自己身上的喜服,邊頭也不抬地說:“是啊,這條瘋龍時不時就發瘋,它一發瘋,就下暴雨,若是出海時遇上了,那可就不得了,大浪疊起,翻過不少船。”
白梟垢頓時驚呼起來,關心地問:“那豈不是很危險?”
“當然危險。”新郎官說,“但也沒辦法,我們用來預測海上天氣的那套法子,根本預測不了那龍何時發瘋,都是命,聽天由命。”
此時一個小孩童言無忌道:“這些少俠不是要出海嗎?不如效仿哪吒去把那頭瘋龍宰了吧!為民除害!”
大人們沒罵他,隻是朝他擺擺手,“去去去”地說了下,然後讓我們彆理這孩子。
我們互相遞了個眼神,心中已有數,搞不好,這頭瘋龍就是龍飛。隻是不知道它發的哪門子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