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宋老三外,大房和二房的人本以為自己房裡頭怎麼著都得出一個,結果卻被宋聲夫夫倆湊了銀子贖了,心裡都怪感動的。
尤其是宋聲,竟然把書賣了得的銀子拿出來給他們湊錢贖徭役,宋老大和宋老二這兩個大伯二伯心裡都無比的熨帖,覺得這麼些年供他讀書真是沒白供啊。
從前隻覺得這個侄子是不是太過陰鬱冷僻了一些,有朝一日發達了會不會不念親情,如今隻覺得侄子還是很重視親情的,以後還是得聽娘的,好好供侄子讀書,有朝一日考上秀才他們就能免徭役了。
宋聲聽到他爹說要去服徭役,心裡更難受了。他爹平日裡總是默不作聲,但對他好的沒話說。而且他爹成親的時候晚,如今年紀也不年輕了,再去服徭役折騰一下,還不知道被折磨成什麼樣。
宋聲不忍心,說道:“爹,還是讓我去吧。我會記賬,好歹是個讀書人,能寫會算,去
了可以跟差役說說幫他們做記賬的活,很清閒的。”
他剛一張口,就被全家人回絕了,就連陸清也反對。
他低聲道:“相公,你忘了今天跟人打賭的事了?你要是去服了徭役,那學堂大考怎麼辦?”
宋聲苦笑,早知道當時就不該逞能提出比試,想要教訓李鴻雲他可以想彆的法子,不該如此衝動的。
可即便宋聲和李鴻雲沒有約定考試賭約的事,張杏花和宋家的其他人也都不會同意讓他去的。
宋聲是個讀書人,從讀書開始家裡的活就沒讓他乾過,他身子骨單薄,比著幾個堂兄弟弱的不是一點半點。
即便他說是去做記賬類的清閒活,可服徭役吃的飯都是一樣的,不管乾哪樣活,大家吃的都一樣,而且飯食有限,開飯時搶的晚了就沒了,後麵就要餓肚子乾活。
本來飯食就不好,宋聲哪裡搶的過彆人,他要是去了身子骨估計更瘦弱了,萬一再生病了,人都不一定能活著回來。
家裡人是絕對不可能讓他去的,宋家人還指望著他好好讀書考秀才呢!
宋聲此時終於清醒且深刻的意識到,在這個時代考取一個秀才的名頭有多麼重要。免除賦稅還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能免去一家人的人丁徭役。
“奶奶,大伯,二伯,爹,你們放心,我會努力讀書的。”宋聲道,讀書這件事上以後他得多下些功夫了。
看到孫兒臉上堅毅的表情,張杏花很欣慰,“好!咱們老宋家沒有孬種,你隻管讀書,旁的啥都不用管。”
宋聲又問:“徭役什麼時候開始?”
“裡正說是十天之後。”張杏花道,“這次是還不知道會被分配去做啥子,唉,隻能聽天由命了。”
因為徭役的事,晚上一家人吃飯都心不在焉的。今天洗碗的活輪到了二嫂李氏,陸清隻幫忙收拾了碗筷。
吃過飯後,宋聲和陸清回了房。晚上沒點燈,他們洗洗就躺下了。
吃飯的時候陸清的臉色就不太好看,宋聲以為他是因為那八兩的嫁妝心裡不高興,便牽著他的手道:“陸清,今天那幾兩銀子多謝你了,以後等我掙了錢,都交給你管好不好,以後我會好好讀書,讓你做秀才夫郎。”
不是每個新嫁來的夫郎都舍得為了他的家人把嫁妝都拿出來的,也就陸清這個小傻子,對他真誠的沒話說。
陸清聞言說道:“相公,跟我不用說什麼謝不謝的,咱們去一家人。其實我不是因為這幾兩銀子的嫁妝不開心,我是擔心小舅舅。宋家村都開始征徭役了,那上西村肯定也沒跑了。”
“不是可以花錢贖嗎?陸家的成丁隻需要出一個去服徭役,湊一點錢贖了就是。”
陸家比他們宋家要寬裕一些,光看陸清成親陪嫁給了八兩銀子就知道,要贖一個徭役並不是一件特彆困難的事,有心想贖,錢總能湊出來的。
陸清明白宋聲的想法,隻是他們家的情況有些特殊,陸清歎了口氣,翻了個身,一手墊在腦袋下麵麵對著宋聲說道:“相公,你不知道我們家的情況,我大舅母這個人,是絕對不會同意家裡出十兩銀子去贖徭役的。所以這次的徭役肯定還是小舅舅去了。”
“小舅舅遲遲不肯成婚,大舅母覺得小舅舅遲早要靠他們給他養老,所以平日裡在家對小舅舅的態度一向不好,大舅舅又是個怕媳婦兒的,大氣也不敢吭,唉。”
“沒事,等你小舅舅成婚了搬出來就是,大舅母就管不到他了。你要是還不放心,明天咱們專門買些豬肉給你小舅舅補補。”
服徭役的人最大,一旦每家的人選確定以後,家裡的肉都會緊著他先吃,要先把身體養好,再去服徭役,這樣身體才能受得住。
陸清卻搖搖頭,“算了,咱們即便買了肉小舅舅恐怕也還是吃不上,大舅母才不會把咱們買的肉都給小舅舅吃。”
宋聲看他一臉的憂慮,小小年紀就開始皺眉歎氣,拍了拍他的肩,不自覺的將手放在他腦後的脖頸處將人按在了懷裡,他看不得這個人皺眉。
本是尋常的安慰,然而因為懷裡的人一直在找尋一個舒服的位置動來動去,宋聲沉寂了許久的某個地方忽然就有了反應。
陸清對這突如其來的反應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敢再動,隻是見宋聲的手依舊攬著他的背沒有放開,他羞羞答答的垂著一雙眸子問道:“相公,做、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