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又把宋聲開學時要穿的學堂學服找了出來,這是前幾日就提前洗好了在櫃子裡放著的。縣學的學堂規定上學一律穿統一的學服,若是不穿,會被學堂管戒律的老師責罰。
收拾好後陸清開始拿出針線籃子坐在旁邊做針線活,宋聲則在窗子底下溫書,上輩子他天資聰明,平時學習上並未使出全力,但這輩子他必須要更努力才行。
很快服徭役的名單一出來,村裡的人就開始議論紛紛。宋家的人吃飽了飯又都去忙活了,也沒在意村裡的閒言碎語。
“老宋家成丁多,不是該出兩個嗎?怎麼他們家今年就出了一個啊?”
“你難道不知道?老宋家啊拿錢贖了一個!”
“什麼?拿錢贖的?老宋家什麼時候這麼有錢了?那可是十兩銀子啊!哪是那麼好湊的,而且前不久那宋三郎才成了親,光辦宴席就得花掉不少吧!”
“可不是嘛,我也納悶呢,老宋家不是咱們村有名的窮底子嘛,怎麼一下子拿出了十
兩銀子來。”
“跟他們結親的上西村的陸家不是還可以嗎,說不準是人家幫忙了。”
“幫忙能幫十兩銀子?我可不信。再說了,人家陸家就不需要花錢贖徭役了?”
河邊洗衣服的婦人和哥兒都議論紛紛,這時宋家隔壁的王嫂子端著木盆走了過來,看到她來,大家紛紛朝她搭話。
“王嫂子,你跟宋家住的那麼近,知不知道宋家是怎麼回事啊?好端端的哪裡來的十兩銀子贖徭役啊?”
王嫂子來的晚了,端著木盆望了望,沒找到什麼好位置,這時候有眼力見兒的嬸子給她挪了個地兒。
王嫂子心裡很受用,把端著的木盆往河邊一放,將盆裡的衣服打濕後在石頭上捶打。
像是有意吊大家胃口,她捶打了幾下之後才道:“我當然知道。”
一聽說王嫂子知道原因,大家紛紛放下手上正在擰著的衣服湊了過來,圍著她問道:“到底是咋回事啊?你快說呀,可急死我們了!”
王嫂子難得有一回成為大家目光的焦點,十分享受這種感覺,她上下嘴皮子動了動,說道:“是宋聲把書賣了才湊的錢!”
“我嘞個乖乖,我聽說讀書人最看重的就是那幾本書了,那書那麼寶貴,他咋就舍得把書賣了,可真是個敗家子!”
“沒準人家也沒打算再讀了呢,這不是也成親了嘛,說不定體驗過夫郎熱炕頭的好日子就沒了讀書的心思了……”
“我聽說縣裡學堂快開學了,宋聲這十有八九不準備再讀了,書都賣了還讀個屁啊,說不定是因為考了這麼些年已經心灰意冷了,決定要放棄了。反正這書放著也是浪費,還不如賣了換些錢。”
眾人嘰嘰喳喳議論著,又拿著木棒回到原位上洗衣服,這時王嫂子旁邊的一個嬸子好奇道:“王嫂子,你咋知道他把書賣了?”
“昨天他進城去賣書,我家栓子也進城,剛好看見了。而且今天早上我還隱約聽到張杏花罵他了,說他是個敗家子。你想啊,這張杏花平時可最疼這個孫子了,能讓她罵,那指定就是賣書沒跑了。”
莊稼人都認為讀書人最看重的就是書,你可以沒錢,但不能沒有書。宋聲把書賣了,可不就是不想讀了嗎?
村裡平時供人消遣娛樂的活動也就是說閒話了,更何況這還是農閒時候,大家多餘的精力全放到了說道說道村裡的閒事上。
消息傳的飛快,一開始隻是說宋聲把書賣了給家裡人贖徭役,後來傳著傳著就變成宋聲準備從縣學退學了,不打算讀書了。
家家戶戶誰沒個外村的親戚,附近幾個村的姻親關係複雜的很,本來附近幾個村考上的童生就不多,再加上宋聲曾經有年少神童的名聲,本身就出名過一回,附近幾個村的人都知道他。
所以這不準備讀書要退學的事一傳十十傳百的,附近幾個村的人就都知道了。
離宋家村不遠的高家村自然也聽說了,李鴻雲就是高家村的,想起昨日進城後跟宋聲打的那個賭,他就越想越煩悶,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覺得不踏實,今日一大早起來吃過飯他就在房裡溫書,一個月後的學堂大考他一定要考過宋聲。
中午的時候吃飯,他聽到她娘嘮閒話,“柱子,你認不認識宋家村的宋聲?聽說他跟你是一個學堂的。”
李鴻雲以前叫李柱,讀書以後嫌名字難聽,自己扒拉著書給自己改名成了李鴻雲。
此時李鴻雲聽到她娘問他認不認識宋聲,他心裡咯噔一下,心想城裡打賭考試的事該不會被他娘發現了吧?
可看他娘的臉色又不太像,若是他娘知道肯定早就發火了。
他猶豫了一下,說道:“認識,不過不熟,怎麼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