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心裡暖呼呼的,相公還把早飯做了,就是怕他餓著。
陸清吃過早飯之後,把灶房收拾了一下,然後把炭盆燒上,坐在屋裡做繡活。
現在在城裡住著,不用起來喂雞鴨,也不用去給豬崽子割草,倒是空出來不少時間。
但是相公不在家,他暫時也沒彆的事可乾。搬進來的時日又不長,周圍也沒有相熟的鄰居可以說話。
陸清想著不如自己在屋裡多做些繡活,雖然家裡能靠著燒炭掙錢,但自己繡點帕子拿出去賣,多少也能賺一點。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呀,能多賺幾文是幾文。
城裡的日子顯然不如宋家村的熱鬨,沒有妯娌可以說話了。
不過白天的時間過得也快,上午他才繡了沒多久,就開始起身去灶房做飯了。
相公中午快下學了,這會兒做飯等回來剛好能趕上吃飯。
日子這麼一天天過去,這個月很快過去了一大半。
轉眼到了月休的日子,宋聲這次的月休一連放了十天假,因為馬上就要過年了,這十天假算是年假。
之前就說好的,到了月休的日子去車馬行裡看牛。
城西就有一家距離比較近的車馬行,宋家村有個同村的小子就在車馬行裡當幫工。
每天的工作就是喂馬,打掃馬廄。這個活看著輕鬆,但實際上還是挺難堅持下來的。因為打掃馬廄,就意味著在忍受馬廄裡的凹糟氣味兒,其實乾的就是一些鏟屎鏟糞的活。
這種臟活累活給的工錢還高一些,所以來乾的人挺多的。
到了車馬行,宋聲沒瞅見同村的那個人,倒是有掌櫃的看到他們過來出來招待他了。
現在臨近年根兒,車馬行的生意不怎麼樣。看到有生意進門,掌櫃的笑嗬嗬的迎了上來。
“這位郎君,不知想要租什麼樣的馬車?或者牛車驢車,我們這裡也有,看您想要什麼樣的。”
宋聲道:“掌櫃的,我們不是來租馬車的,我們是來買牛的。”
一聽說來買牛,掌櫃的震驚的都說不出話來了。
這個時候買牛的人,那可是比租馬車的人還少。
一頭牛並不便宜,價格在五兩到三十兩之間不等。在景朝,牛的買賣管控很嚴,而且牛作為主要的耕地幫手,律例裡明確規定是禁止殺牛的。
除非牛即將死了,這種時候殺牛才不犯法,也隻有這種情況下才能合法的吃上牛肉。
活牛跟死牛的價錢也不一樣,意外死的小牛犢跟病死的小牛犢價錢也不一樣。
一頭死牛價格也就一文錢一斤,而病死的牛,價格最起碼五文錢一斤。這意外死的牛就更貴了,價格七文錢一斤。
像是宋聲今天要準備買的活牛,問了才知道,鳳坪縣一頭成年的壯牛價格差不多在十兩到二十兩左右,這差不多是鳳坪縣上等的好牛了。
不過宋聲今天打算來買個半大的牛犢,牛犢要喂上幾個月才能趕到
明年春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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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了一下,買個半大的牛犢還是綽綽有餘的。
掌櫃的一聽他們是來買牛的,熱情的帶他們去後院看。
前院都是放的馬車,後院才是養牛的地方。
宋聲挨個看過去,發現有一頭小牛看著有些精神萎靡,問道:“這頭牛是生病了嗎?”
掌櫃的道:“郎君就彆看這一頭了,這頭牛,這兩天胃口都不咋好,喂的東西都吃得很少。郎君可以看看這邊這幾頭,看這精神,這個兒頭,都健壯的很。”
宋聲目光順著他說的看過去,掌櫃的指的這幾頭牛都還不錯,不過到底是因為還沒長成,這喂的還是有些少。
半大的牛乾不了重活,又吃的多,喂太飽的話太浪費材料了,掌櫃的也舍不得喂的足足的。
陸清也在一旁認真的看,想選一頭好的牛犢牽回家。
他挨個走了過去都看了一遍,走到倒數第二頭牛麵前時,這頭牛忽然抬起了頭蹭了蹭他的手。
陸清頓時歡喜的很,扭頭道:“相公,我們不如買它吧。它看起來好溫順,剛才還向我打招呼了。”
宋聲走到跟前看了看,這頭小牛長得挺壯實的,而且精神頭也好。
決定要這頭之後,宋聲開始跟掌櫃的商量價錢。
掌櫃的還沒做過這麼快的生意,這可是買牛啊,旁人都能選上個一兩天,這兩個郎君到這裡半天的時間就選完了。
他高興壞了,送上門的大生意,可得照顧好點。
“郎君,按照現在這個行情,這頭牛少說也得十八兩的。不過看在郎君成心買的份兒上,給您打個折扣,十五兩您就能牽回家。”
這一聽,就知道價格要的虛高了,不然也不會出口就給便宜三兩。
陸清一聽不樂意了,雖然他沒買過牛,但他也知道這牛市的價格是什麼樣的。
又不是成牛,半大的牛還要這麼多。
陸清麵露難色道:“掌櫃的,這牛這麼貴的嗎?我還以為選個小點的能便宜點呢。相公,這也太貴了些,咱們帶來的錢不夠,要不今天不買了吧。”
宋聲一聽他說這話,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很配合的道:“我也覺得有點貴,要不咱們先回?”
一聽倆人說這話,掌櫃的有些坐不住了。
就在他們做勢要走的時候,掌櫃的攔住了他們。
“哎哎哎,你們彆走啊,這價格又沒說不能商量,對不對?這樣,我就再給你們便宜二兩,十三兩你們牽走,怎麼樣?這已經是最低的價格了,這個價給你們我都不賺什麼錢。”
掌櫃的一臉苦色,商人精明,陸清可不信他這套。
不過聽到有轉圜的餘地,他道:“十三兩?還是有點兒貴,掌櫃的,現在這個時候,來買牛的人可不多呀。而且要多喂幾個月,你們就多費幾個月的草料,現在便宜賣給我們,這後麵幾個月的草料錢你們都省了。所以,
咱們也彆十三兩了,就十兩,您看能行不?要是可以,我們今天就把錢一付,這牛就領回去了。”
掌櫃的一聽又降下去了三兩,說道:“這位小郎君,您這砍價看的也太狠了點,一下子就砍下去三兩,這生意讓我沒法做啊!”
陸清一聽他說這話,就知道還能再商量。這掌櫃的沒有一口把價格咬死,就說明還有商量的餘地。
“掌櫃的,我知道你們喂牛也不容易,可你看眼下都快過年了,您就讓我們一點,等到來年村裡有人想要買牛,我們肯定先推薦掌櫃的這家,您看行不?而且我們村的柱子就在你這個做短工呢,我跟我相公是聽他說掌櫃的這裡的牛好,價格公道,才過來的,掌櫃的,就十兩賣給我們吧,我們也省的往彆家跑了不是?”
掌櫃的聽完心裡很高興,做生意的精明歸精明,可誰不願意聽好聽話?
況且對方說的也在理,多養一頭牛,還得多費幾個月的草料錢,而且到時候還不一定能夠賣得出去。萬一他們跑到彆家買,那他不就損失了一筆大生意?
到年根了也不容易,能掙一筆是一筆。
掌櫃的思慮了一下,他問道:“確定能直接付清?”
陸清以為他不信,乾脆從懷裡掏出了錢袋,道:“當然,直接付錢我們就把牛帶走。”
掌櫃的一看,人家確實是帶著錢來的。最後一咬牙一跺腳,說道:“行吧,十兩就十兩,看在柱子的份上,就便宜賣給你們了,以後你們村要是有人來買牛,可得記得推薦我這兒啊!”
“掌櫃的放心,一定推薦你們這!”
兩個人牽著牛犢從車馬行出來時,陸清一臉高興。
他腳步很快,宋聲在旁邊牽著牛,落後他幾步。
陸清回頭道:“相公,咱們走快一些,我怕掌櫃的等會兒反悔了。”
宋聲笑了笑,沒想到他的小夫郎還挺會演戲的,真是砍價的一把好手。
他道:“不會的,都已經給過錢了,銀貨兩碶的買賣,就算是鬨到官府,咱們也是占理的,不用怕。”
陸清放慢腳步走到他旁邊,小聲道:“這牛咱們買的便宜了不少,我外祖母家裡有一頭牛,當時買的時候跟這頭差不多大,但比這足足貴了五兩呢!不過不是在這家買的。”
“我說你怎麼這麼清楚行情,原來是外祖母家裡買過。我的小夫郎今天可真能乾,一下子給相公省了三兩銀子呢。”
陸清被誇的耳朵根兒紅了,“相公你彆取笑我了,是他這牛現在就不值那麼個價錢,所以才答應給我們便宜的。而且他又不是沒得賺,隻是相比於春耕前,少賺一些罷了。”
牛這種東西價格昂貴,掌櫃的一看來的人不是行家,一般開價都是虛高,能宰一個是一個。
宋聲知道他是在嘴硬,給家裡省了三兩銀子,從臉上就能看出來,他的清清小夫郎十分高興。
“你說的對,但這都是清清的功勞。”宋聲道。
陸清不再與他爭辯,紅著臉道:“
相公,
咱們現在就牽著牛回家嗎?”
陸清嘴裡說的這個回家,
不是回城西租的房子那,而是回宋家村。
宋聲道:“馬上就晌午了,咱們先回城西吃個飯。然後回家把東西收拾收拾,下午爹應該會過來一趟,上次答應給縣令府上供的銀骨炭,今天應該要送過來了。”
上次崔夫人買的那些銀骨炭已經燒了大半,趕在年節之前,又跟宋聲說再送來一些。
前幾天宋聲讓一個從城裡回去的同村人給張杏花帶了信兒,讓他爹這兩天帶一些銀骨炭進城。
估摸著日子,他爹昨天沒來,今天應該來了。
到時候給縣令府上送完炭,他們可以一塊回去。
宋聲本來想要在外麵小攤上吃的,省得回家還要忙活著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