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聲了解之後暫時先賒了賬把官服給領了。他今天頭一天過來報到,兜裡沒裝什麼錢。一下子拿六十兩銀子出來的確很困難,隻能先賒賬了。
領到了官
服上手一摸,料子的確是上等的。最起碼他從來到這個時代之後,從來沒看到過這麼好的料子做的衣服。
貴的確有貴的道理。
但這宮中的織造司每年光靠做官服就能掙好大一筆錢,這可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呀。
領完官服之後,宋聲還要拿著自己的名帖去禮部登記自己的官職和所屬機構。
所有在朝中任職的大臣,都要在禮簿登記造冊。方便宮中有什麼重大活動的時候,禮部舉辦宴席安排座位等等。還有就是留個底,方便給朝廷的官員升遷所用。
領完官服,又在禮部登記造冊之後,宋聲終於來到了翰林院。
光在禮部登記還不行,從禮部出來還得去翰林院報道。
報道的時候翰林院會核實他的身份,還有將要入職的職位,給他發一個提前製作好的身份文碟,憑此牌可以自由出入翰林院辦公。
翰林院今年來報道的人有三個,分彆是一甲前三名,狀元,榜眼和探花。
宋聲出身不高,頭一天過來,跟他主動上前打招呼的人並不多。
不過有一些人對他還是很熱情的,畢竟他可是三元及第的狀元。
宋聲雖然不是社交大能,但該融入這個圈子的時候也需要找一些共同話題來聊。
所以他說話的時候用了幾分技巧,特意說了一些自己應對科舉考試的技巧和方法。
這可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口述的科舉經驗,那是相當寶貴的。雖然翰林院裡麵任職的人都是經過科舉來的,但像宋聲這樣學問如此拔尖的人是少之又少。
誰又能難保自個家中或者是親戚家中沒有正在待考的舉子?再者說了,就算是沒有,但目前景朝基本上不是經商就是科舉,尤其是圍觀者們的子孫後代,那以後肯定也是要走科舉的路子的。
這些經驗聽了又不吃虧,說不定還能幫助家中的孩子或者是親戚的孩子考得更好,何樂而不為呢?
由這個話題展開,過來跟宋聲說話的人也越來越多,靠著這個,宋聲第一天就認識了不少翰林院的人。
宋聲在京城這邊有條不紊的一步一個腳印的向前走著,宋家村那邊也有著不小的動靜。
自從宋聲去京城之後,張杏花跟家裡人商量了一下,打算把自家的祠堂重新修建一下。
畢竟他們家現在出了一個狀元郎,那可是莫大的榮耀,光宗耀祖的事情,得讓老祖宗們也都高興高興。
村裡頭有不少宋家的人算起來跟他們是同族,也都讚成他們重新修建祠堂。
而裡正也趁著他們修建祠堂的功夫,提出要在村子裡刻一個狀元碑。就刻在村口,到時候彆的村如果路過,都能瞧見這塊碑,就算是外鄉人,也能知道他們村出了一個狀元,這可是讓他們整個村兒都引以為傲的事情,以後說起他們宋家村,那都是狀元村,這麼大的榮耀,村裡的人自然都同意了。
隻是這在碑上刻字的事不是一般人能乾得了的,最好還是得請專業的老師傅來做。
一說起請人,
那肯定是要花錢的,
裡正帶頭出錢,說是就當沾沾福氣了。
有他帶這個頭,村裡頭稍微有些富裕的人家也都拿了一部分錢出來,也說要沾沾福氣。
畢竟宋家現在帶著全村的人種棉花,這可是大功德,放在誰嘴上不說一句宋家的好?
所以刻狀元碑的事進行的十分順利,不過幾天的時間就弄好了。
如今當地的縣令何躍何大人專門從閩南請來了一個教人搓棉線的師傅,不僅搓棉線,還會教人用這些棉線織衣服。
這搓出來的棉線,還有織出來的衣服,都能拿去賣錢,已經有不少人去報名學這門手藝了。
何躍在縣裡頭的衙門正盯著這件事的進展,聽到下麵出去摸排的人回來說事情進展都很順利,何躍愁了許久的臉上終於有了些笑容。他仿佛看見了整個鳳坪縣的稅收到明年能翻一倍的光景。
過個兩年,鳳坪縣的財政收入肯定能提升不少,到時候年底考評,他這個政績肯定能提上去,這官職往上提一提指日可待。
一想到這個,何躍就乾勁十足。如今他正值壯年,精力旺盛,還有一顆想要造福百姓往上爬的心,對於整個鳳坪縣對百姓來說是好事。
宋聲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事,如今的他已經正式成為翰林院的一名小職員了。
報道的第二天,他就要開始正式去翰林院上班了。
依舊是早上五點多就要起床,陸清會在他起床之前把飯做好,等他吃完飯差不多六點。這個時候就要從家裡出發,坐馬車前去翰林院了,路上差不多得花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在趕在七點之前到地方點卯。
像他這種新來的,不能遲到,不然會給上頭的官員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會影響他等年底考評。
如今宋聲隻是一個從六品的官職,還沒有到能夠上早朝的級彆。要是上早朝的話,他就得起得更早,估摸著四點多就要起床收拾,趕到皇宮大殿裡早朝比去翰林院上班還要辛苦。
宋聲頭一天上班不想遲到,所以出發的早了些,到的時候還不到七點鐘。
馬車不能直直地行駛進翰林院,距離門口還有一兩千米的地方就要停下來不能走了。這附近又有沒有什麼可以停馬車的地方,宋聲要下來步行吧,剩下這段路走完,而春生則是趕著馬車回了花溪巷,等到下午他快從翰林院下班的時候再趕著馬車過來接他。
這個時候翰林院已經來了不少人了,宋聲一路走過來,瞧見了不少翰林院的同僚。
有很多都是身上跟他穿的同樣款式的官服,通過這個可以辨認,他們的官職應該是跟他同階級的。
還有一些報道那天都是互相說過話打過招呼的,看到宋聲今天過來入職,也都紛紛和他打著招呼。
宋聲跟著他們到了翰林院修撰坐班的地方,來了之後找了一個空地方坐了下來,結果剛坐下來就鼻子尖的聞見屋子裡充斥著一股飯味兒。
他瞬間明白了這是有人帶早飯過來了。
有很多人早上起得匆忙,沒吃早飯,一準是在早上路過的小飯攤子前麵買了飯過來的。
這讓他不禁想起了當時在書院讀書的時候的場景,那個時候早上也有很多學子沒時間吃早飯,把飯帶到早課上來的。沒想到都到翰林院坐班了,依然能夠遇見這種情況。
不過這個裡麵不像書院裡頭有夫子管著,隻要不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就不會被上麵知道,可操作的空間比較大,相對自由不少。
宋聲作為新來的翰林院修撰,他的主要職責是掌修實錄,以及記載皇帝言行,有時候還會進講經史,草擬有關某些典禮的文稿。
同他一起來的榜眼和探花跟他的職位有所不同,他們兩個任職的都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編修,比他的官階低了一個等級。
正七品的官,也就是相當於一個縣令。隻是他們身處在翰林院,是京官。一個正七品的京官,那可是比地方上正五品的官還要令人稀罕的。
從六品的翰林院編撰與正七品的翰林院編修是在同一間屋子裡辦公的,所以宋聲與今年新來的榜眼和探花在同一間屋裡坐班。
榜眼就是之前一同遊過街的瞧起來有幾分老氣的吳嘉輝,而這探花就是來自河南蔡氏的蔡青雲。
宋聲跟他們兩個人都不太熟,點頭之交,以後同僚在一塊上班,總是要打交道的。
所以宋聲過來之後看到他們兩個都在這兒,跟他們點頭示意,算是打了個招呼。
吳嘉輝長著一張十分嚴肅的臉,同樣點頭示意。而蔡青雲則是有幾分高傲,隻是看了宋聲一眼。他容色好,不然也不會被欽點為探花。
蔡青雲本來以為自己對於狀元應該是十拿九穩的,卻沒想到半路殺出了一個攔路虎,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個宋聲,一路三元及第不說,竟然還是一個寒門子弟出身,他們河南蔡氏這麼大一個士族的臉麵竟然被他一個小小的寒門學子壓在底下,這讓他怎麼咽得下心中這口氣?
一個狀元一個探花,雖然名次相差不大,但是授官的時候卻差了整整一個品級,想到這個他就更難受了。
要知道他可是家族裡麵讀書最好的孩子,而且家族一路給他提供了不少讀書資源,他才能走到現在的地位。
這個叫做宋聲的寒門子弟憑什麼能比他考的還好?論起家學淵源沒有他深厚,讀書又是在宛平那種小地方,所學到的東西肯定也沒有他紮實,可就是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人,一下子摘得了狀元的帽子,他心裡頭妒忌得發狂。
宋聲能瞧出來蔡青雲對他不滿意,隻是點頭之交,打個招呼而已,不強求,對方不願意就算了,他也沒必要上趕著去討好人家。
他們這個屋子裡麵坐著辦公的人,不是以前的狀元,就是以前的榜眼和探花,氣氛沉默得十分尷尬,幾乎沒有人主動說話聊天。
宋聲也隻能當做沒看見,該打招呼的他都打招呼了,再讓他去說些什麼活躍氣氛,他做不到。
自己如今也是剛考上來的,還是職場新人一個,即便是前世已經工作了多年,但這個朝代與他前世還是有很多不同之處的,不能相提並論。
這種事情要學會適應習慣,職場的潛規則就是,新手要學會低著頭走路,為人要低調,不該冒頭的時候就不要冒頭,踏踏實實的乾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最起碼要先給上司一個好印象,對於以後的提升才會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