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隔著簾子鞠了一躬,就開始在旁邊坐下專注地彈起了箜篌。
宋聲是第一次聽到古代的音樂,之前在書院的時候,每一個書院的學子都要係統的學習君子六藝,像他這種寒門子弟,一般也就是學個騎射,其他的除了字畫外,勉勉強強過關。
一首曲子作罷,桌上其他的世家子弟都聽得津津有味的,宋聲聽不出來好壞,隻覺得有些雅致。
這哥兒彈奏完箜篌之後,就出去了。桌上有一個世家子弟開口道:“這哥兒長得還挺標致,能買回去嗎?”
說這話的人出身定國侯府,是定國侯府小世子蘇明朗。
這蘇明朗出身很高,上頭有一個太子妃的姑姑,但蘇家這一脈到他這裡,就剩他一個男丁了,家裡的長輩對他過於溺愛,養成了有些頑劣的性子。
蘇明朗平時不愛往這裡湊熱鬨,但喜歡跟著李淩堯這個表哥出去逛著玩。
李淩堯聽到他這話,不禁有些頭痛,趕忙讓那彈奏箜篌的小哥兒先下去了,說道:“明朗,彆胡鬨。”
蘇明朗十分聽李淩堯的話,沒在吭聲。反倒一在一旁跟彆人一塊喝著酒,也不與宋聲還有另外一個寒門子弟說話。
眼底充滿了高傲,仿佛十分不屑他們這些出自寒門的人。
到時旁邊一個年輕子弟開口道:“這位就是宋兄啊,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聽說你與國師大人交情頗深,可真是令我等羨慕。”
說這話的人是已故首輔張大人的嫡次子張文賦,“聽說敬王世子給陛下獻上的雕版印刷術,其實是宋兄提出來的?這印刷術如今已經改進的差不多了,聽說如今已經應用到了印刷書籍上,說不定再過一些時日,整個京城範圍的學子們都能用上這新版印刷術印出來的書了。”
宋聲一時之間摸不透這個張文賦這會兒說這話是何意,在座的人應該都心知肚明,這敬王世子跟皇長孫應該是不對付的,那這會兒提起來這個,有幾分給他在李淩堯跟前兒拉仇恨的嫌疑。
可是宋聲根本不記
得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這麼一個人。
旁邊的盧鈺接話道:“張兄說的是,畢竟還因為這件事特地賞賜了宋聲,讚他聰慧呢。”
宋聲掂量了一下,自己現在在這個飯局之上,應該是算地位最低的那一個了。得罪誰都不能得罪這個皇長孫,畢竟這可是未來的皇帝,在這個皇權至上的社會,得罪誰都不能得罪上位的掌權者。
不過剛才盧鈺順著張文賦的話說了,那就在一定程度上說明,這個張文賦應該不是說那些話,為了給他拉仇恨的,可能就是實話實說,沒彆的意思。
推杯換盞之間,宋聲腦海裡想過了多種可能,然後舉起麵前的酒杯,謙虛道:“其實也沒張大人說的那麼厲害,我這個人沒什麼優點,就是稀奇古怪的想法多了一些。在印刷術這個事上,還要多虧了敬王世子去著手實踐,我隻是提供了一個思路而已,彆的也沒做什麼。”
在座的人每個人的想法都不同,聽見宋聲這麼謙虛的說,有些人自然是對他相當敬佩的,畢竟這改進印刷術可是一件大事,有可能以後就會被記入到史書當中,但他卻如此謙遜不自傲,秉性難得。
不過也有一些看不起他的,不管他做了什麼,都改變不了他寒門子弟的身份。
比如這個蘇明朗,瞧著十分高傲,一副看不起宋聲這個寒門子弟的模樣,聽到他這麼說,開始挑起刺兒來,“哦?你說你想法多?那你還有什麼好的想法,說出來也給我們聽聽。”
宋聲聞言沒吭聲,但心裡有考量,上次因為印刷術的事兒,李淩賦還特地在皇帝麵前給他請了功,弄得在外人看來好像他現在已經是世子黨派的人了。
現在正好李淩堯在場,總要扭轉一些印象,畢竟這才是景朝以後的皇帝,該抱大腿的時候自然要發揮一下。
借著張文賦的話,他一杯酒下去後,又倒了一杯,說道:“既然蘇世子提到了想法,我現在這裡就有一個,說與大家聽聽。”
大家一聽他還真的有其他想法,紛紛好奇的看著他,就連臉上一直沒有多餘表情的李淩堯都抬頭看向了他。
“敬王世子琢磨出了雕版印刷術,並且把他成功地應用到了印刷書籍上,這是件好事,殿下,你完全可以把這個事利用起來。”
“每年朝廷都要印發大量的書籍,耗費的人力物力很多,成本高,效率也低下,很多孤本隻能以手抄的方式,留存下來,能借閱傳播的範圍有限。但現在不一樣了,有了這雕版印刷術,您完全可以印刷出更多更好的書籍,比如一些傳播範圍不大的孤本。”
“所以,殿下,您完全可以在京城中建立起一座藏書閣,隻是這藏書閣跟翰林院裡的藏書閣不一樣,這座藏書閣允許天下學子往來借閱書籍,其實就是一座公共圖書館。”
“現如今陛下正在大力培養啟用寒門子弟,殿下如果能夠建一座公共圖書館,也是在為陛下分憂,為朝廷儘心,為天下學子謀福祉。到時候凡是想到圖書館裡麵看書的學子,都可以去借閱書籍,如果想要外借,可以辦一個借閱憑證,用有效之物做抵押,在有限期內歸還即可……”
“這樣的話,那些孤本藏書,都能夠讓天下學子得到學習,這樣豈不是能夠惠及天下讀書人?”
宋聲越說越是讓李淩堯覺得心驚,這的確是一個極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