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笑容裂開了。
衛長偃繼續:“但是他曾說過,他這輩子,以劍為妻。”
於是穆棠的笑容也裂開了。
但是她到底是專業的,彆說以劍為妻了,現代社會更離譜的也不是沒有。
於是她很快冷靜下來,平靜道:“沒關係,我們尊重性取向的多樣性。”
說完,她麵不改色地上前,直接頂替了店家的位置,神情自若地幫燕白前輩試起了紅寶石。
衛長偃:“……”
他麵無表情道:“哇偶。”
最後,看似正經的燕白真人給自己的劍老婆挑了套紅寶石回去。
他很滿意。
穆棠也很滿意。
店家不敢不滿意。
穆棠又看了一會兒長劍宗弟子苦哈哈“超度”的樂子。
賓主儘歡。
她本來是想回去的,但是縣令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強烈請求穆棠一行人暫且在城裡住下。
穆棠想了想,暫時留了下來,而燕白前輩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居然也沒走。
隻有池舟撓著頭說要離開。
他一臉憂愁道:“我出來的時候,山裡的田剛開墾了一半,我找精通氣象的修士看了看,他們說過不了半個月就要下雨的,我怕到時候田地開墾不完,誤了農時……”
穆棠看著他,突然踮起腳尖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道:“師兄,很不錯。”
池舟不知道穆棠在誇什麼,但是被人誇了,他走的時候都美滋滋的。
穆棠在身後看著他的背影。
她在心裡問:“996,上輩子師兄是怎麼死的。”
996聲音很平靜:“池舟的結局,因為不屬於主線劇情,所以正文沒有記錄,但是根據世界線推測的話,他和整個問道宗,都死在了這次圍城中。”
穆棠:“他們沒跑嗎?”
996:“他們能跑的。”
“但是沒有。”
穆棠沒有說話。
身後,謝蘊快步走來:“師姐,縣令剛剛說……”
他一頓,看著池舟的方向:“大師兄走了嗎?”
穆棠點頭:“他要回去耕田。”
謝蘊覺得很可惜:“燕白前輩的指點很難得的,他再留一天也沒什麼。”
穆棠搖頭:“他誌不在此。”
謝蘊有些不理解。
穆棠看著他,卻突然問:“謝蘊,長劍宗掌門就在這裡,若是有機會,你會跟他走嗎?”
謝蘊的臉色一下就淡了。
他聲音硬邦邦:“師姐就這麼想我?”
穆棠卻笑了:“我又不覺得這有什麼錯。”
她看著遠方:“大師兄誌不在此,他想回去種田,自然沒有人逼他留下來聽燕白前輩的教導,但你不一樣,你誌在於此……”
“師姐彆說了!”
謝蘊突然打斷她。
他抿了抿唇,道:“總之,我現在並沒有離開宗門的想法。”
雖然這個宗門看起來很不靠譜。
但是現在看來,它離倒閉還有很遠的距離。
……大概?
穆棠眨了眨眼睛。
她慢吞吞:“哦。”
謝蘊鬆了口氣,幾乎是拙劣的轉移話題,道:“師姐,這是楚山城受損的金額,縣令讓我給你一份。”
穆棠從善如流,隨口道:“把縣衙裡的事務給我們看,看來這楚山城縣令是有心想和我們合作了……”
話沒說完,她突然一頓。
謝蘊:“師姐怎麼了?”
穆棠點了點手上的一遝紙:“縣令準備去育幼堂慰問孤童?”
謝蘊點頭:“對,育幼堂離城牆太近了,雖然沒人死去,但是受損不輕,城中富戶施粥,縣令也準備去看看。”
穆棠就明白了。
縣令哪裡是去看看那群孤童,他隻是想借著施粥的機會在“災後”和城中富戶打好關係罷了。
人之常情,也不至於說錯,但是……
穆棠把東西遞給謝蘊,道:“找個時間,勸縣令換個地方慰問吧,育幼堂不是合適的地方。”
謝蘊滿頭霧水,但見穆棠沒有解釋的意思,抿了抿唇,還是走了。
他剛走,衛長偃的聲音就在頭頂響起:“為什麼不能去育幼堂?”
穆棠抬頭,就見衛長偃又蹲在了樹上。
她沒有絲毫驚訝,隻平靜道:“因為施粥也就算了,孤童還能有口吃的,但是縣令慰問,那群孩子怕是提前一個時辰就能被叫起來等候縣令,再加上領導講話什麼的,估計沒個半天都吃不上飯,剛受過驚嚇再這麼折騰……”
穆棠搖了搖頭。
她不由得就想起了自己在福利院的時候,隔段時間就能碰到一大批誌願者擠在一塊來福利院學雷鋒,地板一天能打掃三次,被子疊了又散開,折騰的午覺都睡不好。
最後院長惱火到拒絕了好幾家單位慰問。
他們有的人是真的想做點好事,但是因為生活的壓力,隻能在節假日來,又匆匆離開。
有的是單位組織,自己也不情不願。
但是對於年幼的穆棠來說,她隻想晚上多睡一會兒,中午吃飽點。
衛長偃若有所思:“你看起來……很了解這些?”
但是一個不會說話就被帶回問道宗的人,怎麼會了解孤兒的生活?
穆棠微笑:“你猜。”
衛長偃看了看她,懨懨地打了個哈欠,又躺回了樹上。
似乎是一點兒都不好奇。
但是等穆棠一走,躺在樹上的魔主一下子就坐起了身。
兩個連一號二號都沒見過的暗衛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魔主麵前。
衛長偃麵無表情:“你們去查一查穆棠……不。”
話沒說完,他又改了主意。
他懶洋洋道:“這麼有意思,當然要我自己慢慢查。”
……
燕白真人在這裡留了兩天。
第二天,他得到宗門的傳訊,不得不走,走前,還特意去找了穆棠師徒一趟。
當時,穆棠正在嘗試自己新打的一把寬背重劍。
燕白真人一下就忘了自己想說什麼,看著重劍,語氣驚奇:“你換了劍?”
穆棠點頭。
那天城牆之後,穆棠就漸漸發現,相比於原本的長劍,其實自己更適合那天隨手拿來的重劍。
穆棠想了想,按照這位前輩“以劍為妻”的行事作風,貼心的給了他一個能接受的說辭。
她道:“我換了個老婆。”
燕白真人:“……”
他當著任何人的麵都敢說自己以劍為妻,從來不畏懼人言。
但是這位小友口中的“以劍為妻”……
有點兒怪,但又說不出來哪裡怪。
就是莫名的,他不太想在小友麵前提什麼以劍為妻了。
他勉強驅散了心中怪異的感覺,看向了穆棠手中的老婆……手中的劍。
他乾巴巴道:“你能找到適合自己的劍,不錯,不錯。”
穆棠點頭:“謝謝,我也覺得這個老婆更適合我。”
前輩:“……”
就不是很想再提老婆了。
他強行轉移話題:“我要走了,走之前,有兩件東西要交給你們師徒。”
大佬的贈禮!
師徒二人都不由得肅然起敬。
然後就見燕白真人先看向了青月。
青月很有些激動。
在她激動的視線之中,燕白真人鄭重的掏出一本書,放在了師尊手中。
師尊以為這是什麼絕世劍法,出於劍修心中那一咪咪的信仰,抖著手翻開了。
《千字文》。
師尊:“……”
耳邊,燕白真人語重心長道:“好好識字,咱們從基礎的開始,總有一天,你也能讀書識字,也不至於給劍法取個什麼犁地劍法的名字,咱們就對自己的劍法好一點吧……”
師尊深吸一口氣。
所以這個文盲的黑鍋,她是給自己徒弟背定了嗎?
然後又輪到了穆棠。
她收到了一份邀請函。
燕白真人在耳邊道:“半月之後,長劍宗有一場劍修之間的評比考校會,屆時許多劍修都會前來,數位大能裁決,能通過考驗的,便會有劍修聯盟的大能給予‘劍士’的稱號,雖然沒什麼用,但是這麼多劍修的聚會畢竟難得……”
後麵的話,穆棠就沒仔細聽了。
她看著那邀請函,腦海中隻有一句話。
職稱考試,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