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 穆棠醒了。
她睜開眼,一邊是懷中的灼燙的符篆,一邊是腦海中996驚恐的聲音。
它尖叫:“不好了宿主!那狐狸精已經來了!”
穆棠一驚,瞬間清醒。
與此同時, 她的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穆棠心說這狐狸精竟敢如此猖狂, 抽出枕頭下的重劍就要乾架。
然而塵埃落下, 出現的是燕行。
他臉色十分難看,看到完好無損的穆棠,勉強鬆了口氣, 但還是語氣艱澀道:“衛兄弟被那狐狸精抓走了。”
穆棠:“……”
她揉了揉耳朵:“你說誰?”
燕行悲痛欲絕:“是衛兄弟, 我太大意了, 我以為有了符篆之後, 那狐狸無論想動誰咱們都能互相支援,但這狐狸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厲害迷煙,我隻昏迷了一刻,再清醒時, 衛兄弟已經不見了!”
他掏出懷中已經被燒成灰燼的符篆,麵色難看道:“連符篆也被毀了。”
一想到衛長偃被抓走之後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隻能飽受屈辱和折磨的場景,他捶胸頓足!
“不行!我一定要救出衛兄弟!”
穆棠:“……”
她一點兒都不急,她甚至想先來頓夜宵。
她平靜道:“被抓走的是衛長偃對吧。”
燕行痛苦:“是啊!我真該死……”
穆棠麵無表情:“哦,那就沒事了。”
燕行:“???”
穆棠甚至還摸出儲物戒裡的糕點, 麵無表情地嚼嚼嚼。
見燕行一臉見鬼一樣看著她,她還給他遞了一塊,禮貌道:“你要不要吃一塊?大半夜的也挺餓的。”
見燕行不動,她又神情如常的把糕點塞進了自己嘴裡,隨口道:“不吃也行。”
畢竟有些時候, 氣也能氣飽的。
比如,當你知道某個魔尊大半夜的不睡覺,cos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等人英雄救美。
狗比衛長偃!
996在她心裡弱弱道:“也說不定是魔尊真的中招了呢?”
穆棠冷笑:“那這狐妖還挺有本事的,魔界之主的位置都得讓給他當!”
她當著燕行的麵,惡狠狠地咬了一口糕點。
燕行莫名覺得身上一疼,頭皮發麻,仿佛被咬的是他自己一般。
燕行:“……”
完了。
穆仙子一定是因為過度自責擔憂,現在精神都失常了。
他不知為何就氣弱了下來,小小聲道:“那穆仙子,我們現在怎麼辦?”
穆棠:“首先。”
燕行凝神傾聽。
穆棠:“咱們先叫一頓夜宵來吃吃,順便把修門的錢賠給老板。”
燕行:“……”
看來是真的精神失常了。
……
另一邊。
柳敬之扛著衛長偃一路疾馳,趕往自己的藏身之處。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肩膀上扛著的人似乎格外的沉重,而且越來越沉重。
還直挺挺的,像具死屍。
柳敬之莫名就想起前兩天那個在鬨市區裡扛著死爹和人搶攤位的“弱女子”。
他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最開始,因為燕行那張臉,他其實並沒有看出出現在集市裡的那個賣身葬父的女子是男扮女裝。
直到他準備下手的第二天,那“弱女子”一手扛著自己的死爹,一手撩起裙擺,在鬨市中疾馳,和一眾大爺大媽舌戰群儒,隻為搶奪一個最熱鬨的攤位。
柳敬之:“……”
他不在乎男女,也不在乎這人特意男扮女裝是不是故意引他出來的,但這個人,他覺得無論是男是女,都不太行。
直到昨日在長劍宗下,他試圖尋找一個能讓他出去的缺口,卻意外看到了那個在溪邊小憩的美人。
張三仙子。
他覺得自己又行了。
特彆是在張三仙子的女兒李四姑娘出現之後。
他覺得自己更行了。
美人,還是母女,那可太行了!
於是今日在酒樓碰見李四姑娘一行人,看到她身邊跟著的那已經恢複男裝的“葬父弱女子”,他明知道這群人八成就是來引他出來的,卻還是上前了。
無所謂,許多人都覺得自己會是能將他繩之以法的人,但到最後,他們不還是落到了自己手裡?
更何況,她身邊還有一個堪稱絕色的男子。
然後他下手了。
他本可以直接抓李四姑娘回來的,但是因為被困在長劍城不得出,也暫時不敢再次作案,他憋了太久,這次終於下定決心再次出手,他就想搞點兒花活。
比如,他可以先把這個看起來就“柔弱不能自理”的美男抓住,用這個美男威脅李四姑娘,讓她眼睜睜看著自己心上人受辱,讓她痛苦不堪後悔莫及,讓她覺得是她親手將心愛的人送到自己手上的。
等欣賞完她的痛苦之後,再設計讓她為救心上人主動送上門。
最好再能借機引那位張三仙子入套,屆時母女二人……
他“嘿嘿”笑了起來。
身後傳來一個好奇的聲音:“你在笑什麼?”
柳敬之已經回到了落腳的地方,隨手就把背上死沉的美男丟下,下意識道:“我在笑……”
話沒說完,他突然察覺不對,猛然回頭。
隻見身後,那剛剛被他迷暈扛回來的美人一雙眼眸清醒無比,正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柳敬之一驚。
他第一反應就是,自己這次的迷煙搞到假冒偽劣的了。
他立刻掏出了迷藥,低頭嗅了嗅。
迷藥入鼻,他一陣頭暈目眩,如果不是他提前吃了解藥,險些當場暈過去。
他連忙把迷藥拿開,同時心中一陣陣發寒。
不是迷藥的問題,那就是這個人……
他驚悚地看過去!
在他驚恐的目光中,衛長偃正隨手扯開身上的繩子。
那繩子是柳敬之的法器,平日裡元嬰修士也輕易扯不開。
但在他手裡,就像是紙糊的一般。
衛長偃像是丟垃圾一般,將他的本命法器隨手一扔。
柳敬之立刻就意識到自己惹了硬茬子,毫不猶豫的施展魅惑之術。
但是,毫無作用。
在他的魅惑之下,衛長偃甚至還有閒心從衣袖裡摸出兩塊桂花糕來啃。
他饒有興致道:“你不是有傷在身嗎?這時候就動用天賦,不怕這一身天賦廢了嗎?”
柳敬之咬牙。
他確實有傷在身,這是他在長劍城犯案被發現後被長劍宗弟子打出來的傷。
所以,這次出手他才動用了拙劣的迷藥,而不是自己的魅惑天賦。
他現在甚至隻能維持上次犯案時的男人身形,而不能隨意變換男女。
這人一眼就看出來自己的狀態……
他深吸一口氣,儘量平靜道:“在下有眼不識金鑲玉,但是閣下故意被我抓回來,想來也是有什麼用得上我的地方吧。”
衛長偃覺得這狐狸很上道。
他懶洋洋地點頭道:“沒錯沒錯,你這會兒倒是很聰明。”
柳敬之:“那閣下是想讓我……”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著痕跡地單手背在身後結印。
衛長偃突然一笑。
他輕飄飄道:“我很好說話的,你隻需要按照你原本想做的來就好。”
他一臉賢良。
柳敬之一頓,額頭上的冷汗立刻就下來了。
不是因為衛長偃的話,而是因為他突然發現,在這片空間內,他的靈力毫無回應。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緩緩地放下了手。
他笑得比哭還難看:“我、我要怎麼做?”
衛長偃炯炯有神:“讓穆棠她痛哭流涕、後悔莫及!”
他強調:“我好想看她後悔莫及啊。”
柳敬之:“……”
完了,這人比他還變態。
你們小情侶玩的這麼花嗎?
衛長偃還催促:“快快快!我要看她後悔莫及。”
柳敬之神情複雜。
衛長偃看了他一眼,臉色就淡了下來,平靜道:“怎麼,你不能嗎?”
莫名的,柳敬之背後突然升起一股寒意。
他想也沒想,立刻開口道:“能能能!我當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