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究竟為何沒出現在這裡尚且不清楚,但是他們要是自亂了陣腳……那可真就是萬劫不複了。
他深吸了一口,揚聲道:“結陣!禦敵!”
有人指揮,妖兵們一時間恢複了些士氣。
而與此同時,站在萬軍之前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的妖皇卻嗤笑了一聲。
他有著白青琅熟悉的麵容,熟悉到哪怕是背叛了這麼多年,他依舊能一眼認得出來。
此時,這人淡淡問道:“白青琅,白戾之呢?”
白青琅心中一突,冷聲道:“對付你,我就足夠了,還需要大人出手。”
妖皇更是笑,漫不經心地問道:“他是來不了了吧。”
白青琅心下一沉,但還是冷聲道:“休要霍亂我軍心!”
妖皇也不說話,隻平靜道:“沒關係,你可以慢慢等他,看能不能等得到吧。”
“畢竟,背叛彆人的人,終究也會有被人背叛的一天,而你那好主君,既然能背叛得了一次,那必然能背叛第二次。”
“畢竟他也很熟練了是嗎?”
白青琅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
而與此同時,穆棠沒有去理會集賢園外妖族內部的大戰,而是帶著大師伯一行人轉身去了白戾之的病房。
大師伯猜測道:“你是怕白戾之出去禦敵,妖皇打不過他們是嗎?”
穆棠平靜:“他打不打得過都不關我的事,這是妖族內部的事,我來這裡,隻是為了救我的員工。”
大師伯費解:“那你這是喲啊做什麼?”
此時,眾人已經走到了白戾之病房外。
因為妖皇的進攻,集賢園大亂,他們一路上居然沒有碰到一個阻撓的人。
穆棠站在門外,緩聲道:“我來阻止白戾之逃跑。”
大師伯眉頭一皺,覺得無法理解:“逃跑?但他不是這些人的主君嗎?這裡幾萬的妖兵全是他這麼多年積蓄下來的底牌,他若是逃跑,哪怕留下姓名,他日後再想東山再起也幾乎沒有可能了,沒有人願意信他的,但他若是留下來死戰,好歹也有一線生機啊,他怎麼會逃跑呢?”
穆棠淡淡道:“大概是因為在他眼裡,他的底牌不是這個吧。”
大師伯費解:“不是這個,難道還有什麼底牌比他這麼多年收攏的妖兵還重要?”
穆棠想,對他來說,大概是有的吧。
比如說,他那每月一次,費儘心思也要從人族取來的魔血。
她不再說什麼,而是轉身踹開了他們。
這個動作將出衛長偃之外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謝蘊甚至下意識地抽出了劍準備抵擋門內的攻擊。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聲巨響之後,兩扇門大開,門內沒有白戾之,但卻有滿地的屍體。
謝蘊和大師伯倒吸了一口冷氣。
連穆棠臉色都變了。
這些屍體,一個個都有著他們熟悉的樣貌,他們或是白戾之的近臣,或是經常出現在白戾之身邊服侍的。
現在他們都變成了屍體,有的甚至到死都一臉的不可置信。
穆棠幾乎能想象得到他們是怎麼毫無防備地坐在了這裡,又是怎麼在他們認為最安全的地方毫無預兆地被殺了的。
大師伯難以置信:“他一個主帥,兵臨城下,殺了自己的將士?”
穆棠抿了抿唇,也很意外。
她隻是猜測,這人一定會拋棄將士逃跑,但是直接殺了自己的將領……
就算要帶著底牌逃跑,有這些將領抵擋著,他成功的幾率不是更大嗎?為何要殺了他們?
她覺得這件事已經超乎了她的預料。
想了想,她隻能道:“從消息傳來到現在,還沒過多久,他應該沒走遠,分頭找!”
話音剛落下,眾人就聽到了緊挨著病房的後院傳來的動靜。
謝蘊頓時厲聲道:“誰!”
說著,一行人直接翻牆進了後院。
但他們跳進後院之後,那響動又消失了,安靜的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穆棠和眾人對視了一眼,裝模作樣的在這裡翻找了一翻,就假裝沒發現什麼一般轉身走。
就在他們走到院門的時候,又是一聲動靜,仿佛有什麼東西被撞倒了一半。
穆棠這次眼疾手快,順著聲音喜歡來的方向,直接就踹開了一堆雜物堆,裡麵果然藏了人。
還不是一個。
穆棠睜大眼睛,就這麼看著藏在裡麵的葉紫大喝一聲,閉著眼就一拳頭錘了過來,看那拳頭的力道,她毫不懷疑這一拳下去能把她錘骨折。
穆棠趕忙讓開,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藏狐哥哥也提劍刺了過來,而在他身後,被擋住的藏狐妹妹一邊抽劍一邊對著身邊的人恨恨道:“都怪你,屏息符明明好好的,要不是你弄出了動靜的話,我們至於被人發現嗎?”
而被她責怪的那個人……居然是柳逢。
柳逢一邊躲著藏狐妹妹的捶打,一邊滿臉痛苦道:“我也不想的啊,但是你們往藥裡下了什麼你們心裡沒點兒數嗎?現在又來怪我?”
穆棠聽著一邊多開兩邊的夾擊一遍脫口而出道:“啊?下藥,下了什麼藥啊?”
柳逢也順口回答道:“瀉藥,等等,你是誰!”
穆棠覺得這是個誤會,立刻對著正打亂拳的葉紫道:“你睜開眼睛看看啊,我是穆棠!”
葉紫就睜開了眼睛,藏狐哥哥也看了過去。
然後兩個人就一臉的憤怒。
葉紫直接怒道:“你是在侮辱我的眼睛嗎?你這黑漆漆的德行,你告訴我你是穆棠?”
穆棠:“……”
她這才想起來,渡劫之後的自己是個什麼尊榮。
所以她就這麼一臉焦黑的在這裡晃悠了這麼久?還和老族長說了這麼多裝逼的話?
996小聲:“對。”
穆棠:“……”
她深吸一口氣,使勁抹了把臉,好歹能看清麵容,然後道:“你們看清楚我是誰!”
葉紫使勁看了看,恍然:“你是……”
穆棠點頭:“對對對。”
葉紫當即篤定:“你是白戾之身邊的打手不成?”
穆棠:“……”
確認自己已經麵目全非了,她沉默了片刻,直接拉過了身後的謝蘊。
葉紫見狀一驚:“謝蘊?你為什麼會和白戾之的狗腿子在一塊?難不成你們已經狼狽為奸了?”
謝蘊沉默片刻,艱澀道:“這是在下師姐,穆棠。”
葉紫看了良久,憤怒:“你當我是傻子嗎?長得不像也就算了,聲音也不一樣?”
穆棠沉默了片刻,冷靜道:“大概是渡劫的時候嚎的聲音太大了,扯著嗓子了吧。”
一旁,衛長偃笑得前仰後合。
她涼涼地看了他一眼。
衛長偃立刻收斂了笑容,嚴肅道:“彆急,我給你個除塵術,保證你回複本來麵貌。”
他說著,就捏了發覺。
穆棠淡淡的看著,涼涼問道:“從剛剛到現在這麼長時間,你就沒機會用個除塵術嗎?”
衛長偃誠實:“當然有啊。”
“但是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好好笑啊。”
穆棠:“……”
行,這人死了。
等穆棠終於證明了自己的身份,柳逢也虛弱地從茅房裡走了出來。
穆棠看了一眼,問道:“他這是怎麼了?”
葉紫聞言就咬牙:“他誤食了瀉藥,差點兒誤了我們的大事。”
穆棠想到他們方才的反應,若有所思道:“你們剛剛,是在躲白戾之?”
幾人對視了一眼,點頭。
穆棠立刻問道:“發生了什麼?”
緊接著她就從他們口中聽到了全貌。
原來,他們在後院裡發現被白戾之派出去的柳逢並沒有走之後,本想抓住他找個僻靜的地方逼問他在搞什麼鬼,誰知道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外麵就突然傳來的糟亂聲,他們這才知道,原來妖皇打過來了。
眾人大喜過望,都覺得這是個機會。
但誰知還沒等他們逃出去,就聽見一牆之隔的白戾之院子裡突然沒了動靜。
然後就是撲通撲通幾聲倒地聲。
他們正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突然聽到一次雌雄不辯的聲音平靜道:“怎麼,殺了這些礙事的家夥,白大人不舍得了。”
過了片刻,白戾之深吸了一口氣,道:“沒有,隻不過,你來的太晚了。”
那聲音又道:“這可不怪我,畢竟,你也沒有如約給我送來我想要的東西啊。”
白戾之一驚:“我讓人把東西帶過去了啊,難不成是柳逢那家夥……那吃裡扒外的東西!”
他說著,冷靜了一下,道:“柳逢的事我會給你個交代,但現在情況緊急,你要先履行承諾。”
那聲音不緊不慢,“彆急,讓我們先看看,後院裡還有沒有什麼雜魚。”
正待在後院的幾人頓時知道壞了,慌忙躲進了雜物堆了,但這樣的話仍舊很容易讓人發現,緊急之下,還是葉紫扯出了一張肖寒臨走之前給他們保命用的屏息符,他們這才逃過一劫。
不過說到這裡的時候,葉紫頗有些疑惑道:“但是我總覺得那個聲音的主人走過這裡的時候,似乎是朝我們看了一眼,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他好像發現我們了。但也有可能是柳逢肚子疼沒憋出,弄出了動靜才讓他看了一眼。”
柳逢頓了頓,也小聲道:“我這次被白戾之派出去,是他讓我帶著從你們身上得來的那塊令牌,去人族,他說去了人族就會有人找到我的,我覺得不對,所以……”
所以直接逃了。
穆棠就這麼平靜地聽著,並且無比清楚地意識到了一件事。
那每月一次給予白戾之魔血的人來了。
她立刻問道:“他們往哪裡走了?”
葉紫心有戚戚:“我躲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去看他們去了哪兒啊!”
穆棠眉頭緊皺。
她想了想,直接對996道:“幫我整個集賢園搜索白戾之的蹤跡。”
她聽見係統“滴”了一聲,然後良久沒有說話。
在這些時間裡,謝蘊他們也在低聲討論著白戾之的去向。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她終於聽見係統道:“宿主,他們在集賢園後山。”
他們?果然還有另外一個人!
穆棠立刻問道:“和白戾之在一起的人是誰?”
係統搖頭:“本係統沒有關於他的資料。”
沒有他的資料,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原著裡未曾出現過的人。
穆棠沉默了片刻,直接道:“走,隨我去後山。”
眾人一驚,訝異道:“他們在後山?”
穆棠說得斬釘截鐵;“在。”
她的聲音無比的篤定。
眾人對視片刻,終究是選擇聽她的。
穆棠見狀抬腳,也準備跟上。
衛長偃卻在身後道:“穆棠。”
穆棠轉身:“怎麼了?”
衛長偃走過去,一臉若有所思道:“按照你的修為,我出現在你身邊不現身時,你是不會發現我的,也理應不會發現他們。”
但事實是,無數次她想惡作劇,這人都發現了他。
穆棠被他挑破,也很冷靜。
她當初還沒結丹的時候,一個築基期發現衛長偃一個魔主的隱藏,已經很離譜了。
但她也不想裝,畢竟她覺得自己可能沒那個耐性忍受著狗東西隨時隨地的惡作劇。
如今這人終於發現了她的不對了,倒也還好,讓她直接編個故事糊弄他,信不信雖他……
這麼想著,她就道:“對,我能發現,你若是想知道為什麼的話……”
但她話還沒說完,就見衛長偃十分正經道:“但是我覺得吧,你這些異樣最好還是彆展示在外人麵前,他們若是覺得不對了,會覺得你不正常。”
嗯?這人在關心她不成?
這人居然也知道說人話了?
她狐疑地看著他,試探道:“那你呢?你既然都覺得我異樣了,你難道不會覺得我不正常嗎?”
衛長偃聽著,就驕傲地挺起了胸膛。
他矜持道:“我當然不會,我和他們可不一樣。”
來自彆人的信任,穆棠莫名有些感動,張了張嘴正想說什麼,就聽衛長偃驕傲道:“畢竟我本來就不正常,多一個不正常的怎麼了。”
係統鼓掌:“精彩的發言。”
穆棠:“……”
她麵無表情地大踏步離開,走到大師伯他們身邊,離衛長偃足夠遠,以示自己是個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