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嘉怡,江湖人稱嘉怡姐,小鹿傳媒文案部主管,邱雨菲頂頭上司。
也是今天倒黴留在小鹿傳媒加班的幾人之一,許冥記得清楚,她和邱雨菲拎包走人的時候,嘉怡姐還待在工位上咬牙切齒地改方案。
……換個角度來說,既然她倆能來到這鬼地方,其餘加班的幾人也一並過來,似乎也不是奇怪的事。
當然,出於謹慎,她還是先隔著玻璃確認了下:
“嘉怡姐,抱歉多問一句。你還記得,我們今晚加班的主要原因是什麼嗎?”
“?”外麵的袁嘉怡古怪地看她一眼,回答倒是很快,“因為臨近下班的時候,某個傻X把所有人叫起來開大會。”
他們上班時間是十點半到十九點半,老板開會開了一個多小時,完事各人手上又還有工作沒完成,最終就導致有那麼一群倒黴蛋,九點了還沒下班。
許冥認可地點點頭,伸手準備打開門。邱雨菲瞪大眼睛,驚恐地抓住了她的手:“等等,你真就這麼信她了?萬一她是蒙的呢?”
“蒙不蒙無所謂。”許冥誠懇道,“重點是她說咱老板是傻X。”
確認自己人的方式,有時就是這麼簡單。
邱雨菲:……
那也可能是蒙的啊!管老板叫傻X不是全世界打工人的共識嗎……邱雨菲在心裡嚎叫著,卻終究沒能攔住許冥的腳步。
“我們離開公司後遇到了鬼打牆,被迫進來了。”她簡單回答了嘉怡之前的問題,又反問道,“你們呢?”
“加班到一半停電了,等電來了,公司就變這樣了。”嘉怡聳肩,又看了眼許冥身後的邱雨菲,將人看得一縮脖子。
“你倆沒受傷吧?人還好嗎?”
“沒事。”許冥點頭,“話說你怎麼找過來的?”
“我剛就在茶水間後麵的走廊裡,那邊也能收到‘經理視察’的通知。我看這次要求的員工是美術部,覺得奇怪,就過來看看。”嘉怡聳肩,“畢竟我們這邊的五個人,也沒美術部的。”
“哦……”許冥緩緩點頭,忽然覺得不對,“等等,五個?”
“對,五個。我、攝影部的水獺、黑仔、老李,還有財政新招的小王……”
嘉怡姐說著,看向許冥的目光卻帶著些探詢:“怎麼?你是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許冥想了想,輕輕搖頭。
她隻隱隱覺得好像有哪裡奇怪,卻又說不上來。
沒在這事上糾結太久,許冥又打聽起彆人的情況,畢竟好不容易遇上,總得交流下情報。嘉怡姐卻是歎了口氣,指了指茶水間後麵的幽深走廊:
“邊走邊說吧。現在那裡就小王一個,我怕他看不住水獺,得趕緊回去。”
水獺當然是綽號,是在公司用的花名,本體是攝影部的台柱大佬——因此許冥一聽這話,當即一愣。
“水獺老師?他怎麼了嗎?”
“神誌不清。”袁嘉怡歎氣,“跟發病了一樣。你們見了就知道了。”
許冥&邱雨菲:“……?”
很快,數分鐘後。
被袁嘉怡帶著踏入走廊,又在一扇掛有“已占用”牌子的房門前停下。袁嘉怡將門打開,跟在身後的兩人當即小心探頭朝裡看去。
隻見不大的空間內,是一張小方桌。方桌的旁邊,正坐著兩人。
一個就是新來的財政助理小王,手裡拿著剪刀和一捆膠帶,看到她們出現,明顯露出詫異的神情;另一個則正是水獺。
他這會兒正被捆在一張辦公椅上,手腳上胡亂纏著大片的透明膠帶,眼睛和嘴上也各貼著厚厚一片,兀自掙動個不停。
就在許冥她們探頭的瞬間,他嘴上的膠帶恰好被掙掉些許。混亂的嘶吼,當即鑽入了兩人的耳朵——
“我要工作,讓我工作,不要攔著我工作!”
“我愛宏強,我愛我的工作——”
“讓我工作!我要為偉大的公司,奉獻我卑微的一生!”
許冥&邱雨菲:……
看出來了。
確實病得不輕。
*
“水獺老師他,是在經曆過一次‘經理視察’後,才變成這樣的。”
又五分鐘後,眾人棲身的會議室內。
小王一麵繼續往水獺身上綁膠帶固定,一麵對兩人解釋道:“我們必須捆著他,不然他就會發了瘋似地想要去完成工作,甚至會為此自殘和打人。”
這些膠帶剪刀,則都是在旁邊的儲藏室裡拿的——這條走廊上有很多類似的小房間,大多是雙人辦公室,也有儲藏室和小會議室。神奇的是,這條走廊似乎沒有儘頭,兩邊的房間,也根本不知有多少間。
儲藏室有獨立的規則,隻要是公司員工就能無限申領文具,小王他們也就沒客氣,有用沒用的都嫖了許多,堆在了這間小會議室裡。
這裡成了他們暫時的根據地,也成了看守水獺的地方。攝影部的另外兩人,則負責在外麵尋找更多信息——多虧了這年頭密室逃脫和無限流小說的流行,大家雖然害怕,但也總算有點思路。
隻是無法聯係,這會兒也不知他們在哪兒。
而按照小王他們的說法,他們進來的時間比許冥她倆早,在八點四十五。約莫九點半的時候,就曾出現過一次“經理視察”,那次視察的正是攝影部員工,水獺三人,被迫坐上了工位。
“怎麼說?”許冥挑眉,“他也坐錯位置了?”
“不不,他坐對了——是說視察結束之後。”小王小聲道,“他看了電腦裡的資料,說知道怎麼‘完成工作’了。又因為《員工守則》裡寫了,提前完成工作就可以早下班,他就想用自己做個試驗……”
所謂“工作”的內容,就是按照要求製作一些文檔或者ppt。這些許冥心裡有數。至於獲得工作素材的方式,她沒能看清,同樣經曆過視察的水獺卻似乎很清楚。
“素材可以去指定電腦裡拷,也可以給規定的郵箱發申領郵件。水獺選的就是第二種。”一旁的袁嘉怡補充,“他背下了郵箱,回來後通過自己的筆電發送郵件,還真拿到了素材……他就開始做PPT。”
說到這兒,似是想起了什麼可怕的場景,她微微沉下了臉色:
“結果做到一半,人狀態明顯奇怪了起來,體溫高得不正常,還一直神神叨叨的,而且……”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隨著那份PPT的完成度越來越高,她心跳也越來越快。能看到的奇怪身影越來越多,甚至能聽見並不存在的腳步聲和哀嚎聲。一問其他人,也是這樣。
“還有幻覺……會覺得房間變燙,牆壁像被燒過一樣。”小王歎氣,“我們覺得這樣不行,就先把他困住了,打又打不昏,隻能先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