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觸的第一個世界,是北灣二中;而陸月靈接觸的第一個世界,則是一家電影院。然而在許冥的印象裡,那起連環案中,這兩個地點似乎都沒被提及過。
而且,從目前的經驗來看,場景內的規則,基本也對應著場景內死者生前的經曆。學校的規則指向的是溺亡,電影院的規則指向的急病,隻有民宿內的規則,指向的是郭舒藝案子相關。
……那是否說明,那起連環案本身,隻是構成這個怪談的一部分,而非全部?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促使這些場景拚接在一起的核心又是什麼?
還有就是那個在衛生間內徘徊的怪物……看上去,它應該是獨立於所有世界之外的存在。那它在整個怪談區域中,扮演的又是一個怎樣的角色?真想她之前所猜的,隻是一個菟絲子嗎?
許冥暗自琢磨著,隻覺頭又開始大了。
就像陸月靈說的,現在無法確認的東西還太多。能夠支撐她假設的線索也不夠。
——不過至少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這個怪談區域,包括她們現在所在的民宿,肯定都和郭舒藝的案子脫不開乾係。
許冥有預感,是否能理清那層關係,或許才是她們徹底離開這裡的關鍵。
此外,還有另一件事……
許冥垂眸,再次看向手中的規則書。片刻後,輕輕歎了口氣,伸手翻動起來。
“?”陸月靈仍沉浸在巨大的愕然中,注意到她的動作,不由又是一愣,“怎麼?你又發現什麼了嗎?”
“不是。”許冥道,“我隻是想起來,這個怪談區域裡,應該還有一個拿著工牌的人……”
她手頭的閱讀記錄有三份,說明肯定還有一人跟了進來。許冥之前也試著去找過那人,然而在意識到這事沒啥意義後,便還是作罷。
之所以說沒啥意義,一是因為不好找。這個怪談區域內的場景太多了,而且場景裡的路人都特彆正常。而她依靠工牌記錄去找人時,能看到的視野又相對有限,很難通過看到的畫麵來判斷對方是否也在怪談區域中;第二,則是因為即使找到,也沒法溝通。
……嚴格來說,有倒是也有。畢竟她這邊還有三次能夠修改工牌的機會,通過內容修改去和對方交流也不是不行。問題是,這交流也是單向的,對方很難對她做出回應,而且隻能改三次,三次改完,工牌直接作廢,得不償失。
但現在不一樣了。
工牌機製迎來了全新大升級,遠程通訊不再是夢。這就意味著,她不僅可以找出那個同樣進入怪談區域的人,還可以和對方互通有無,獲得更多的線索……
許冥打定主意,當即決定先上手試一試。不想手才按上本子上的工牌記錄,整個人忽然一個搖晃——
“喂喂!”陸月靈被她嚇了一跳,慌忙伸手將人扶住,“你沒事吧?這又怎麼啦?”
“……”許冥茫然看了她一眼,卻是搖了搖頭,低聲說了句“不清楚”,看上去也有點懵。
又過一會兒,又見她再次搖晃,腦門直接杵到了床鋪上,被陸月靈扶起時,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要死。”許冥隻覺耳邊都在嗡嗡作響,眼前陣陣發黑,腦袋重得要死,“我好像低血糖犯了。”
“?!”陸月靈震驚地看她一眼,“你確定?”
許冥:……其實不確定。
隻是那感覺真的很像低血糖。而且是一陣一陣的,不動規則書的時候還好,一旦想要用它做點什麼了,那種眼前一黑的感覺,立刻就竄上來。
模糊的視線掃過自己被包成山竹的右手,許冥有理由懷疑,這也是自己亂改規則招致的副作用之一。
“行了行了,那要不你還是先彆動了……反正五點也早就過了。乾脆等明天再說吧。”
陸月靈被她說躺就躺的樣子嚇得不輕,趕緊提出建議。許冥想想也沒什麼更好的做法,隻得點了點頭。
陸月靈見狀,不由抿了抿唇,又擔心許冥是真的低血糖,特意問了句,要不要自己去餐廳拿點吃的;許冥趕忙擺了擺手,想了想,又輕聲道:“可以的話,啥都彆動,穩健行動。我們爭取在這兒多待兩天。”
民宿的傳點信息,她們早在學校的時候就拿到了,離開並不是什麼難事;而即使通過傳點離開,到達下個世界後,她們依舊還要再走一趟“找廁所規律、找傳點線索”的流程。
既然如此,不妨在這兒多留一留,看能不能再發現什麼。
而且這地方暫時沒發現路人存在,也不用像在學校時那樣,費勁吧啦地去保路人的命……對她們來說也省力些。
“行。”陸月靈對此沒什麼異議,點了點頭。
因著她自己狀態也不是太好,便在許冥房間又留了一會兒,順便照看了許冥一陣,等覺得休息得差不多了,方悄悄出去,四下查探一番後,輕手輕腳地回了自己房間。
這也是許冥建議的。橫豎現在核心規則已經明確,她倆也都已經清楚規避風險的方式。那不如各自睡在指定的房間,說不定晚上還能觸發些什麼。
事實證明,許冥猜的沒錯——至少那天晚上,在她的房間裡,她確實有聽到些東西。
那是大約晚上兩三點的時候。“篤篤”的敲擊聲,忽然隔著牆壁傳來,一下一下,非常得模糊。
許冥不知道是它本身就這麼含糊,還是自己的白癡濾鏡又起了效果;同樣因為太過模糊,她也無法確定那聲音的具體來源方位,隻大概判斷出是來自床頭後麵的牆壁,也就是陸月靈房間的方向。
她糾結了片刻,終究還是選擇了遵守規則,沒有對那聲音做出任何反應,隻在心裡默默地數著聲音的節奏和次數,試圖從中摸出些什麼規律,數了一陣,沒數出什麼來,反倒將自己數困了過去,眼睛不知不覺地合上。夢裡隱隱約約地聽到聲響,像是有人在哭。
第二天醒來,和陸月靈一對,卻發現她那邊根本就沒聽到什麼敲牆壁的聲音——不過半夜錘門的聲音倒是有的,而且不知為何,聽上去的聲音還有點怪,不像是從門外傳進來的,倒像是在門內響起的。
……結合自己昨天判斷出的敲擊聲音的方位,許冥有了些不太好的猜測。不過為了陸月靈的心靈健康,她決定這事還是緩緩再說。
又正好歇了一夜,兩人的精神狀態都好了不少。許冥也就沒再耽擱,去衛生間檢查了一遍互助盒後,很快便回到了自己房間,翻開規則書,開始逐頁尋找起那個同樣進了怪談區域的人。
陸月靈對規則書什麼的了解不深,即使聽過許冥的解釋,依舊沒什麼概念。見許冥一副又要開始做法的派頭,更是好奇,托著腮在旁邊看,邊看邊好奇道:
“你這樣就可以遠程看到佩戴者的狀況嗎?那萬一他們正在衛生間裡呢?又或是在做什麼尷尬的事……那你不是更尷尬?”
許冥:“……”
“一般而言,不會吧?”許冥倒是很看得開,“反正我還沒遇上過這種狀況,而且大家都是異常存在了,再尷尬還能尷尬到哪裡去。”
“那不好說的。你憑什麼假定異常存在就不會有奇怪的愛好。”陸月靈卻是振振有詞。
說話間,許冥已經試過了幾份工牌記錄,聞言有些無奈地看她一眼,卻沒再多說什麼,隻將本子又往前翻了一頁。
“如果真有什麼奇怪的愛好,辣也是辣我的眼。”許冥說著,將手再次放到工牌記錄上,輕輕閉起眼,“隻要我不說,不也沒人知……我靠!”
話未說完,她霍然睜眼,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
“?”陸月靈當即好奇看了過來,“你看到什麼了?”
“……”許冥卻沒說話,隻低頭認真看了眼麵前的工牌記錄。
又看了一眼。
特意看了眼名字。
“……不好說。”又過片刻,方聽許冥遲疑開口,“我覺得我的大腦可能還在遭受一些負麵影響……”
陸月靈:“??”
所以你到底看到什麼了?
許冥卻是深深看她一眼,遲疑片刻,選擇性地開口:
“我看到了巨大的野獸、裝扮特殊的公主。還有插在行李箱上的石中劍。”
陸月靈:“???”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