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談拆遷辦”這個名詞一下升到了二級權威,而且是固定席位。換言之,如果下次再進入怪談區域——雖然許冥真的很不希望這種事再發生,她基本就可以直接打著“怪談拆遷辦”的名頭,去修改一些邊緣規則了。
當然,不是免費的。代價還是得支付。而且依舊是隨機代價,意味著許冥依舊遊走在腱鞘炎肩周炎腰間盤突出的邊緣。
——而最令許冥在意的,則是“紙袍權威”上麵那一欄。
這本規則書,她拿到的時候,就自帶三個技能。鯨脂人說,是因為裡麵一開始就熔進了三個根。其中第二個技能是“紙袍權威”,第三個技能是“爛果代換”,唯有第一個技能,截止許冥進單元樓前,都一直是模模糊糊的,叫人看不清上麵的字跡。
而現在——字跡,仍舊是看不清的。
隻是相比起之前,似乎相對清晰了不少。如果努力一下,甚至可以辨認出其中幾個零星的字。雖然依舊無法將完整的內容呈現出來,但已經大致可以看出,這同樣是個帶有雙重效果的技能。
許冥試著辨認,費了好大勁,總算認出了排在最前頭的五個字。
——【旅伴的守護】
如果沒猜錯,這應該就是這一組技能的名字。
雖然這會兒還看不出更多信息……但單從這名字上來看,似乎是個很暖心的能力。
許冥默默在心裡做出判斷,又將規則書逐頁往後翻。確認這本本子裡暫時沒有更多需要在意的東西的後,方輕輕合上,將本子放到一邊。
獨自在床上坐了會兒,又忍不住重重歎了口氣。回憶了下自己剛才的心理曆程,竟感到陣陣荒謬。
天曉得,她以前看到這種什麼技能升級,總要質疑一下以後還能不能用得上,甚至發自內心的希望它再也用不上;然而剛才,自己的思考方式,竟直接進化到了“下次進怪談該如何如何”……
以當前的情況來說,不奇怪;純以許冥自己的角度看待,卻有點無奈。
但能怎麼樣呢。現在這局勢,不再接觸怪談總不現實。還有太多的問題需要答案,而答案這種事,又不是坐在家裡就會自動從天上掉下來……
許冥努力說服著自己,片刻後,終是再次吐出口氣,強打著精神又站了起來,轉身往樓下走去。
她本是打算先去阿姨的房間看看,中途聽見玻璃暖房那兒傳來說話聲,便直接拐了過去。
新來的盼盼母女這會兒正交由馬泰戈爾照顧,許冥覺著,自己有空還是去看下狀況比較好。
還好,盼盼和她媽媽都表現得很適應,就是剛見到牛不耕時,小姑娘稍微受到了點驚嚇——沒辦法,畢竟小女孩雖然讀書不多,但牛頭馬麵這種經典組合還是知道的。
一開始隻接觸一個馬泰戈爾還沒什麼,這年頭馬臉男還是挺火的。但再加上一個牛不耕,那氣氛就一下子變得有些微妙了。
……據馬泰戈爾回憶,盼盼當時就嚇哭了,她還以為自己被騙了,這裡其實是地府。抽抽噎噎地說自己還不想投胎,也不想和媽媽分開。馬泰戈爾勸都勸不住,牛不耕又老神在在地杵在旁邊不吱聲,給他急的,差點都嘶出來了。
偏偏這時候陸月靈從旁邊路過,憑借著自己一身精致搶眼的巴伐利亞風順利吸引了盼盼的注意力。小姑娘愣了一下,登時哭得更大聲了:
“還說你們這裡不是地府……連洋鬼子都有……”
隻是好奇過來看看新人的陸月靈:“???”
這年頭的小孩都怎麼回事?懂不懂欣賞?
好在陸月靈再較真,也不至於跟個小孩鬨脾氣。見盼盼實在冷靜不下來,還癟著嘴上去幫哄了一陣,最後好歹是給哄住了——
許冥過去的時候,盼盼已經完全冷靜下來,手上拿著陸月靈送的,用頭發絲盤成的小花,正牽著自己的媽媽在玻璃房裡曬太陽,順便商議以後的去路。
盼盼還是沒決定要不要在這兒住下來,許冥也不急。隻說了句要留隨意,彆嚇到鄰居和外賣小哥就行。說完便打算離開,旋身的瞬間,睡衣的袖子卻被人輕輕拉住。
許冥有些驚訝地轉頭,正對上盼盼媽媽有些無神的雙眼。
她看上去仍有些混沌。但不知是不是許冥的錯覺,那雙望向自己的眼睛,看著卻像是比之前要更清醒一些。
“謝……謝。”她聽見對方輕聲開口,吐字緩慢、聲音滯澀,要表達的意思卻很清晰,“謝謝……你。”
許冥:“……”
“不客氣。”默了一下,她同樣小聲地應了一句。等到對方抓著自己的手緩緩鬆開,方再次抬了下嘴角,轉身快步離開。
走出玻璃房的刹那,身後又響起盼盼和她媽媽的說話聲。準確來說,是盼盼一個人在說,她媽媽安靜地聽。許冥心中一動,不由自主地回頭,視線掃過兩人緊靠的背影,恍然間又是一陣恍惚。
說起來……以前阿姨在的時候,她們也很喜歡這樣坐在玻璃房裡說話來著。
思及此處,許冥腳步不由一頓。抿了抿唇,想想卻還是轉身,繼續加快了腳步。
阿姨的房間,在二樓主臥。
這房子之前是顧雲舒帶著牛頭馬麵一起清理的。許冥特意和他們說了,不要動阿姨的房間;再加上阿姨之前用的不少東西都存放在這裡,因此相比起其他房間來,這間屋要顯得擁擠不少。
從某種意義來說,也更有人活過的痕跡。
許冥走進屋內,強烈的熟悉感瞬間撲麵而來,像是迎麵的風沙,磨得人眼角發紅。她調整了呼吸,跟著便捋起袖子,熟門熟路地四下翻找起來。
——畢竟和阿姨生活了那麼久,阿姨的一些生活習慣她還是很清楚的。比如藏東西,最常用的地點基本就三個,衣櫃深處、沙發墊下麵,還有就是床底下。
因此許冥十分熟練地先翻了衣櫃深處和沙發墊的下麵,可惜沒什麼收獲,除了幾張阿姨不知何時藏在裡麵的紙幣;沒辦法,隻能又往地方趴,努力去看床底下,借著手機手電的光芒,還真是讓她找到了些東西。
一本厚厚的本子,用膠帶貼著,固定在床板的下麵。
許冥見狀,登時鬆了口氣,趕緊出去拿了晾衣杆,回來熟練地開始對著那本本子桶。不想那本子還粘得挺牢,許冥費了老大的勁才給戳下來,小心將它扒出來一看,卻不由皺了皺眉。
本子是黑皮硬麵抄,看上去是阿姨會用的款式沒錯,問題是,用來固定本子的膠帶還粘在本子上……
膠帶的邊緣,十分平整,但明顯是斜的,顯然是用剪刀或者小刀裁的,而且還裁歪了。
這不像是阿姨的習慣。許冥記得,阿姨在扯膠帶方麵很有一手,向來都是徒手撕的,而且非常有技巧,總能撕得又快又漂亮,斷口整齊規整……
起碼不會是斜的。
但……假設膠帶不是阿姨撕的,那說明把這本本子藏在床下的也大概率不是阿姨本人。可如果不是她,又會是誰?
許冥唇角微動,心裡騰起些微的猜測,旋即便將注意力從膠帶上移開,轉而研究起本子本身。
然後……然後她就再次繃不住了。
之前也說了,本子是硬麵的。硬麵封皮比本子本體稍大一圈,突出些許,這就導致許冥在拿到本子的第一時間,並未注意到上麵還有個鎖……
對,那本子上,還有個鎖。
那鎖就嵌在上下封皮之間,沒有鑰匙孔,但有一個小小的密碼撥盤,看上去需要一個四位數的密碼才能打開。
……如果隻是這樣,也就算了。
更糟糕的是,許冥將本子翻過來,這才發現本子的封底還用膠帶貼著一張密碼提示。提示的內容是一行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字跡——
【開本密碼:我拿到第一個根的日期。】
落款則是,【許冥】。
許冥:“……”
再說一遍,你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