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路上濕滑,為了安全,司機開得並不快,昏黑的夜景緩緩帶過,反而更顯朦朧。
穆山顯隔著車窗,淡漠地望著。
謝景在雨霧中那樣不起眼,不是017提醒,他根本不會注意到。
距離3米,距離0米,係統提示——
您已偏離目標人物。
017歎了口氣,不忍再看。
然而下一秒,穆山顯微冷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停車。”
司機不明所以,慢慢靠邊停下。
係統都做好放棄的準備了,沒想到竟然還有峰回路轉的時候。它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的職責,趕緊解說:“他在這裡等嚴正洲。”
穆山顯嗯了一聲。
自上次吵架之後,嚴正洲一直冷著謝景,直到半個月過去,在此期間他一直都沒收到對方的消息,這才想起忘了打頓鞭子後應該再給顆糖。
這天午休,嚴正洲終於有空給謝景打了電話,說想為那天吵架時的不理智和不冷靜道歉。
每次都是如此,他道歉時的語氣總是真誠,但並不妨礙他下次吵架時依舊冷漠。謝景很難受,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於是提出了見麵。
他想和對方開誠布公地聊一聊,如果努力之後依舊沒有好結果,那他也願意接受。
但嚴正洲並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
嚴正洲一會兒說明天要出差,一會兒又推脫要加班,不知道幾點才能結束。可謝景說在公司樓下的咖啡館等他時,嚴正洲也沒有直接拒絕。
謝景從下午五點一直等到八點,咖啡店關門後,他無處可去,隻能在便利店的屋簷下躲雨。
但結局依舊讓人失望。
靠在路邊的汽車一直沒有走,謝景沒有察覺。
他有些冷,也有些餓,但是又吃不下東西,發給正洲的短信一直沒有得到回複。打車軟件上麵顯示司機還有四公裡的距離,大概還要十幾分鐘才能到。謝景抱著膝蓋,看著滴答滴答的水潭發呆。
片刻後,那輛黑色的賓利打開了車門,一個中年男人打著傘下了車,匆匆地走了過來。
r /> 那腳步沉重又帶著些許倉促,連帶著周圍的雨聲忽然更重。謝景側臉靠著胳膊,等到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才疑惑地仰起頭來。
全然不知道自己凍得臉色蒼白。
陳司機看著都覺得可憐,說話的語氣也放緩了些,“天晚了,您早點回去吧。”
說著,又遞來一把乾淨的雨傘。
謝景微微一愣。
深灰色的傘麵低調、乾燥,沒有被雨打濕的痕跡,還帶著幾分被車內空調吹暖的溫度,傘柄處印著尋常司機不會購買的品牌logo。
他沒有指名道姓,卻像是知道謝景是誰。
謝景下意識看向那輛車的後排座,可惜車窗嚴絲合縫地關著,夜幕籠重,難以看清。
他猶豫片刻,小聲問:“您是?”
陳司機笑了笑,“我是穆家的司機。”
穆家?
半個月前,他出車禍時不小心撞到的那輛車,車主好像是叫……
穆山顯?
謝景忽地抬眼,握緊了雨傘。但可惜這片刻的功夫陳司機已經回去了,那輛他剛才一直沒注意到的車停在路邊,車燈一直亮著,卻沒有立刻離開。
雨霧中,後車車窗緩緩降了下來。
他看到了那個人的眉眼。
穆山顯按下車窗,細密的雨裹挾著陰冷又新鮮的空氣,從外麵飄了進來。
“走吧。”他說。
陳司機應了一聲,“是,穆總。”
·
從那晚之後,017的提醒就越發明目張膽了。
辦公室改方案的時候,突然跳出來提醒他謝景在3公裡以內的某家餐廳和朋友吃飯;穆山顯讓秘書訂票去外地出差的時候,提醒謝景正好也要去這個地方旅遊寫生。
就好像是在故意試探他的底線一樣。
最讓他難以忍耐的是,某次會議中,他正在發言,係統的電子音突然在耳邊滴滴播報:“謝景低血糖暈倒了!謝景低血糖暈倒了!”
於是所有人眼睜睜地看著大老板突然卡住,神色晦明難辨,過了好幾秒才重新續起了話
題。
那場會議之後,穆山顯忍無可忍,直接打開了屏蔽模式,設置時長168個小時。
為了保護宿主的隱私,往往屏蔽模式會在洗澡或解決生理需求等場合自動打開,這種模式下係統是無法聯係到宿主的,也無法讀取到宿主的當前頁麵,隻能等待宿主主動喚醒。
還有一種手動模式,適用於難以辨認當前情景的情況下,宿主可以自行選擇屏蔽和屏蔽時長,不過最長也就一個星期,以免發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