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咕嘟的水聲從外間傳來,謝景額上貼著一片退燒貼,靠在床頭慢吞吞地吃南瓜小米粥。
小紅乖乖地趴在他腳邊的地毯上哈哧哈哧地吐氣,拔絲口水拖得老長,但也沒有吵鬨,隻是安安靜靜地守在小主人身旁。
等宋秋萍進來時,它才起身晃了晃尾巴,走過去蹭了兩圈。宋秋萍摸了摸它的頭,喂了兩塊蒸熟的南瓜,小紅便美滋滋地銜到一旁吃了。
“怎麼樣,還難不難受?”
謝景搖搖頭,剛才他和嚴正洲有一些口角,再加上生病不舒服,所以情緒有些低落,本身沒什麼大事,現在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但宋秋萍此時已經是草木皆兵,他說什麼都聽不進去,非要自己親自看過才能確定。
謝景還沒來得及開口,看她已經把體溫計拿出來了,隻好把話吞了回去,乖乖讓她量。
嘀的一聲,顯示37.8℃。
還有點燒,但和剛才比已經好了不少。
宋秋萍鬆了口氣,直到此刻才放下心來,忍不住嘮叨:“之前聽你電話裡說最近工作忙,我就有種不好的預感。那再忙至於忙成這樣嗎?一整天飯都吃不上,要不是我過來看了一眼,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
謝景本想說哪有那麼嚴重,但看到宋秋萍的眼神,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大病沒有,小病不斷”這八個字就能完美詮釋他的病史。小時候謝景免疫力就差,頭疼腦熱是常有的事,更何況心臟還有問題,從小到大沒少讓父母操心。
“你快點好起來,我也懶得念叨你。”說著,她餘光掃到牆壁上的時鐘,問,“正洲這會兒還在公司麼?他們老板也是,這個點了都不放人,外麵還下這麼大的雨呢。”
宋秋萍還以為他們住在一起。
提到嚴正洲,謝景嘴角的笑意頓了頓。
“……他們公司最近有個新項目,所以下班晚。”他含糊道。
好在宋秋萍沒有懷疑,“忙是好事,但你們倆都還年輕,以後路還長……”
“知道了。”謝景不想再聊這些,轉移了話題,“媽,你這次過來是有什麼事麼?”
“沒什麼事,我就是來看看你。”
說來奇怪,司機開車經過公寓時,宋秋萍往外看了眼,暴雨如注,她想這個點兒子應該在展廳工作,原本沒打算在路邊停下的。
但就在要開過的時候,小紅突然叫喚了起來。它抬著兩隻爪子搭在車窗上,一直在做刨的動作,發出哧哧急促的聲音,眼睛還一刻不錯地望著不遠處的公寓樓。
小紅平時不愛叫喚,是一隻特彆讓人省心的乖狗狗,偏偏這次宋秋萍怎麼安撫都沒用。
“我正給你爸發消息呢,嚇一大跳,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後來尋思著可能是它想你了,就順道帶過來看看。”
聽到自己的名字,小紅睜著葡萄一樣圓溜溜的眼睛,晃了晃尾巴。
大概寵物有時候會有些感應吧。
謝景也沒多想,摸了摸它的頭。
宋秋萍沒有在這兒待太久,臨走前,她還試了下大門的門鎖。
“小景,你回頭換個電子鎖,這個沒有自動落鎖,也沒有提示音,太不安全了。”
“知道了。”謝景應了聲,等聽到宋秋萍離開的腳步後,靠著牆壁呼了口氣。
不知怎麼的,心裡好像稍微輕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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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冷戰的影響不小,謝景麵上一如既往,像是沒什麼煩心事,但017每次從休眠狀態裡醒過來時,都能聽到嘀嘀的情緒跌落提示。
這兩天謝景的心情指數就沒高過40,黃紅色的曲線貼著橫軸低空飛行,基本沒什麼波瀾。每次和嚴正洲聊過之後,謝景都會陷入很長一段時間的抑鬱期。
這場暴雨下了好幾日,依舊沒有要停下的預兆。
金鈴市地勢平坦開闊,城內的下水管道設施也比較老舊,經常排水不暢產生積水。普通降雨量還能應付一下,但一遇到這種特大暴雨,市民們就隻有卷起袖子滿大街掃水倒水的份。
沒幾天馬路已經被淹得七七八八,到處都是到小腿的積水,草葉花的根莖泡在泥潭裡,隱隱散發著一股臭味。
路上駛過的車輛淌過水坑時都小心翼翼的,誰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
老天爺不給麵子,暴雨連下一周,眼看停車場裡都是積水,車輛進出都不方便,這
幾天不少公司都陸陸續續給員工放了假。
穆山顯剛泡完咖啡出來,就接到了一通電話,是穆家的阿姨打來的。
連著幾天刮風下雨,老爺子一到晚上關節就疼得睡不著,再加上下雨天醫生來回路上不方便,就索性帶著老太太搬去醫院療養了。
估計要住一段時間才回去。
“知道了,我等會兒去看看。”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