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直腿時他的西裝褲瞬間繃緊,露出了些許褶皺。讓他坐這個,屬實是有些為難人了。
謝景善意地笑了起來。
/> 他也伸直了腿,隻是平放著的時候,肉眼看比穆山顯要短了一小段。牛仔褲往上一縮,露出了一截清瘦白皙的腳腕。
雲層遮住月光,隻剩下些許落在他們身上。秋千並不寬敞,穆山顯一米九的身高,再瘦也是個大塊頭,一坐下,空氣都好像收緊了。
“穆先生。”
“嗯。”
謝景撫摸著那條欄杆,感受著上麵冰涼的氣息,“這個……是你出資購買的秋千。”
“什麼?”
謝景手指合攏,比了個方框的形狀。
“還記得你買的那副畫嗎?這是補發的‘贈品’。”他眼角微彎,“怎麼樣,劃算吧?”
園裡新添的幾樣家具,都是他用賣畫的資金購置的。謝景雖然沒什麼名氣,但還算有良心,他一分不少地收了錢,自然要讓買主覺得物超所值,這一趟沒白來。
風聲從遠處一陣一陣地蕩過來,傳到耳邊時,隻剩下樹葉簌簌的響聲。穆山顯目光落在他眉宇之間,久久沒有移開。
半晌後,他慢吞吞地收回了視線。
“嗯,劃算。”
穆山顯話不多,謝景也逐漸習慣了。
他彎下腰,從腳邊摘了朵白色的野花,輕輕摸了摸花瓣。片刻後,穆山顯低沉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
“以後,可以不用叫我穆先生。”
謝景仰起臉望向他,柔軟的發絲側麵傾垂著,在風中輕輕飄蕩。
他臉上露著些許疑惑,但也沒有在意。穆先生這個稱呼,是有些太正式了。
“那……穆哥?”
“嗯。”
謝景笑了笑,起身,朝他伸出手。
“時間不早了。”他說,“你該走了。”
再晚回去,就真不安全了。
“你呢?”穆山顯握住,借力站了起來,“一起回去?”
謝景和院長關係好,又常常過來,所以院長特意給他留了一間。如果太晚了他沒辦法回去,可以在這兒歇一晚,等明早再回市裡。
“我……”
他正準備拒絕
,就聽穆山顯無意提起,“好像要起霧了,等下開車的時候得小心些。”
聽到這句,謝景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上次他撞到穆山顯的車,就是在一個雨天的夜。
穆山顯都這麼說,他自然不能再拒絕。
從這兒開回市區起碼要一個小時,穆山顯一個人回去確實有些危險,有他陪著,起碼困了還能說說話,累了也能倒個班。
謝景想到此處,便點了點頭。
·
嚴正洲拖著行李箱好不容易從人擠人的車廂裡擠出來,下一秒,背後就響起了即將關門的提示音。
他咒罵了一句。
金鈴市到鄰市的動車一天就隻有三班,他發車前半小時才開始買票,早就已經沒有座位了,他和趙佳甚至沒分到同一節車廂。
周圍來來往往的乘客很多,三個多小時的動車,嚴正洲隻能站完了全程,腰酸背痛不說,一出來看到外麵還在下暴雨,心情更是難以言說的煩躁。
就好像這一年的倒黴都集中在這一天了,草,真特麼的晦氣。
路上的時候,他給謝景發了微信,讓他到火車站來接自己,但是一直沒得到回複,想打電話的時候手機卻又碰巧沒了電。
出站旅客太多,他和趙佳都衝散了,再這樣下去,等會兒打車都付不起車費。
他東翻西找,好不容易從錢包裡翻出一張百元現鈔,準備打輛車回家。
然而大雨如注,這種惡劣天氣,司機都不樂意出來拉客了。上車點處僧多肉少,排了老長一條隊伍,過十幾分鐘才能等到一輛車。
嚴正洲又餓又累又冷又困,但是又無計可施,最後一班公交已經開走了,他硬生生地熬了兩個多小時,終於打到了車。
等回到家,他哆哆嗦嗦地按上指紋鎖的時候,大門卻沒有任何動靜——
鎖沒電了。
嚴正洲眼前一暈,“……”
其實一天前電子門就發出過提示,但是他當時急著出門,想著回頭讓謝景幫忙去充個電就好,結果萬萬沒想到,自己給忙忘了。
這其實隻是一件小事,去超市買電池換上就好,也不費多少力氣,真正讓人煩悶的是那
種事事不順的感覺。
就好像老天爺都在跟他作對一樣。
嚴正洲一拳砸在門上,牙咬得腮幫子都疼,一腔怒火不知往何處發泄。
生氣歸生氣,但總不能真不進門,他隻能跑到樓下便利店,請店員幫忙掃了個充電寶。
手機一開機,他就打給了謝景。
漫長的提示音過後,電話終於接起。
“謝——”
嚴正洲剛不耐煩地吐出一個字,就聽到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暗啞磁性。
“哪位?”
他的心一瞬間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