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黑獅是照著穆山顯本人捏出的精神體,但幾乎沒有與他相像的地方。
黑獅性格暴躁,而且性格非常彆扭、難伺候,如果把它關進精神域裡,它會認為是被關禁閉了,在穆山顯的精神圖景裡亂跑亂撞,鬨得亂七八糟,沒有一塊平地。
但是如果把它放出來,雖然它懼怕“穆山顯”的實力,不敢輕舉妄動,但如果讓其他哨兵看到他和精神體不和,也會惹來部分群體的猜忌。
好在穆山顯很快發現了解決辦法。沒人的時候,他會把黑獅放出來,它隻會夾著尾巴低吼,不會也不敢做出實質性的傷害舉動。
但隻要是有外人的場合,它必須回到精神圖景裡。不過不用擔心,黑獅對017很“感興趣”,穆山顯隻要主動屏蔽掉017,那接下來一段時間就會非常和平、安寧、和諧。
對於這樣的結果,他非常滿意。
作為率先取得進化成果的研究組織,白塔研究所在這十年時間逐漸壯大,在不同的領域都有涉獵,例如白塔哨所、白塔庇護所、白塔醫院、白塔交易站等等。
為了躲避戶外的變異種,人們生下來就在白塔庇護所裡避難,在白塔的種植場和礦場裡打工換取貨幣;生病了會去白塔醫院,買賣貨物會去地下的白塔交易市場;甚至覺醒等級在D級以上的哨兵和向導會被強製性地送進白塔哨所進行封閉式訓練,三年後才能重獲自由。
就連死後被拉去火化,都需要從白塔那裡過一遍,交一筆檢測費用證明屍體不具有感染性,才能正式投入焚化爐。而這筆檢測費用,是住在白塔庇護所裡的平民們三個月的夥食費。
這也導致了郊區屍橫遍野,到處都是沒有安葬的無名死者。
不知不覺,白塔逐漸滲透到了衣食住行各個方麵,帝國皇帝空有名號沒有實權,各大世家掌握著兵權,彼此之間互相製衡、虎視眈眈。
海嘯、疫病席卷整片大陸後,原本的城市不複存在,政府重建了大大小小數十個安全城。安全城內的居民受帝國軍隊保護,雖然住在這裡能保全性命,也享受帝國的居民保險保障,但相應的政府征收的稅收非常高,而且入戶要求很嚴格,能住在中心安全城裡的人非富即貴。
他們現在所處的地區叫金海,是距離厄裡斯隕石最近、也是受輻射最嚴重的安全城。居住在這裡的大部分都是研究人員、醫學者和軍隊。
r />換言之,這裡就是前線。
回到部隊後,穆山顯沒有去登記結束假期,而是在附近走了走。
部隊有自己的種植園和屠宰場,基本上可以實現自產自銷。但也因此,饑餓的變異種會不定期地過來騷擾,破壞莊稼,或者是啃食人類。
此時正是春夏交替的季節,因為高溫暴曬,變異種白天基本不會出沒,隻有晚上會突然侵襲。
繼續往南,他看到了一片銀白色的建築,頂層覆蓋著一層防輻射的鉛板,從遠處看白茫茫的一片,仿佛回到了主神空間。
“那是家屬樓。”017向他解釋。
為了保護隱私,哨兵和向導領證結合後就不能住在宿舍裡了,他們會搬到家屬樓,有自己的獨立空間,不被其他人打擾。如果哨兵或者向導的伴侶是普通人,他們也會被安置到這裡。
穆山顯抬起目光,日光暴曬下,視線都被曬得扭曲模糊,銀白色的牆壁折射著光線,靜穆無聲。"您最好不要站在太陽光下直視著白色建築。"
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他轉過身,謝景站在不遠處,手裡提著一袋藥品,看樣子剛從軍區醫院回來。他戴著一副太陽鏡,因為熱,臉上掛著晶瑩飽滿的汗,脖頸處還掛著一隻藍色的降暑項圈。
脫下那件白大褂,他年輕得不像個醫生。
謝景隔著咖色的鏡片與他對視,又點了點遠處, “家屬樓的牆壁用的是複合材料,對日光的反射率很高,動物類型的變異種白天之所以不敢過來,一是因為高溫,二是因為長時間直視會患上雪盲症。"
穆山顯說: "如果我患上雪盲症了呢?要怎麼辦?"
說這句話時,他的瞳孔一切正常,瞳孔周圍沒有充血,表麵也沒有因為脫落或水腫導致的片狀物。
完全沒有雪盲症的跡象。
謝景沒有認為這位穆上將是在撒謊或者開玩笑,他看了片刻,確認無誤後才摘下鼻梁上的墨鏡,擦了擦鏡框和鏡片,遞給對方。
"不介意的話,就用我的吧。"他說。
穆山顯看著那副墨鏡,沒有接。
“對了,"謝景忽然想起什麼,從塑料袋裡摸索著取出兩個小瓶子, "如果不
想患上雪盲症,除了戴墨鏡,還可以補充些維生素,但最重要的是多休息……給你。"
穆山顯沉默無言,這次終於接過。"你住在這裡?"他問。
聞言,謝景剛要收回去的手在空中頓了頓。
"……不。我來這裡送些東西。”他招了招手, “穆上將,再見。"謝景沒給對方繼續追問隱私的時間,說完,就快步離開了。穆山顯凝視著他的背影,黑獅慢慢現出形狀,正想追過去,就被穆山顯重新收回了精神圖景裡。
“吼——”
黑獅煩躁地在白茫茫的土地上撓了兩爪子,017縮在角落裡不敢動彈。黑獅瞥了它一眼,吭哧吭哧兩聲,最後煩悶地趴在了地上。
穆山顯的假期直到這周五才結束,期間他一直在適應S級哨兵的訓練量、健康飲食,順帶處理軍務。
周三下午,他派了勤務兵去軍區醫院拿藥。當天正好是謝景值班,聽到勤務兵的話,他茫然地抬頭: “什麼藥?是哪位長官讓你來取的?”
"呃,是穆上將讓我來拿的。”勤務兵一臉古怪, "至於什麼藥……上將沒跟我說,他說他也不知道。"
謝景明白了什麼:“您稍等。”
他轉身打開了係統,剛敲了幾行字,忽然想到什麼, “你們上將是不是經常會失眠,食欲不振?"
這話一下子問到了勤務兵。
"這個……上將的休息室我們沒有批準是不能進的,失眠我們也不太清楚。食欲如何我不知道,但他吃得挺清淡。"
謝景點了點頭,等一旁的打印機嘀嘀嘀地吐出紙片後,他沿著豁口把藥單撕下來,又加了張便條,一邊寫一邊囑咐。
"這個九味鎮心顆粒,可以養心補脾,改善睡眠,早晚一袋,喝一周;甘草片是鎮咳化痰的,上次我聽他說話有些啞……"
這一長串,聽得勤務兵傻眼, "謝醫生,您不是精神科醫生嗎?怎麼還管嗓子和中藥啊?"
謝景笑了笑,溫和地說: “和精神域有關的當然在我的職責範圍,中成藥沒有西藥那樣強烈的副作用,相信你的長官也會更放心些。"
穆山顯穿著一身
墨藍色的軍裝,正靠在轉椅上翻看皇宮裡下發的文件,漫不經心地道:“他是這麼說的?"
“是啊,他還和我說了好多。”勤務兵跟背書一樣絮絮叨叨地複述, “說這個甘草片吃一兩天就好,如果有胃炎是不能用的。還有這個棗泥片,他開得多了些,說這個也可以改善睡眠,一天吃兩三天就好了,或者用五六枚大棗煎湯,睡前把湯喝了把棗吃了,可以安神助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