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權傾朝野攻x隱忍皇帝受(15)(1 / 2)

休沐日結束後,景軍順利班師回朝,城門大開騎隊入城時,指揮使座下那匹汗血寶馬鞍上懸掛著已經死去的敵方將領灰白色的頭領,夾道相迎的百姓們不僅不畏懼,反而激動得臉色發紅,一路撒酒相迎,歡呼震天。

街道旁酒樓裡早已空無一人,客人們都跑下去圍觀這樣盛大的景象。戴著汗巾、穿著粗布的婦人也不畏懼戰馬上的死氣,從胳膊挎著的籃子裡取出幾隻黃梅,往他們身上擲去,拍手叫好。

“景朝萬歲!萬萬歲!!”

高呼聲十餘息都不曾停歇,身穿墨色戰甲的指揮使在高呼聲中用力一收韁繩、高高舉起那敗將的頭顱,戰馬嘶鳴、兩隻健壯的前蹄隨著他左手韁繩的動作跟著提起,幾乎直立在積雪未消的官道上,嘶吼著仰天發出長鳴:

“噅——”

揚沙走礫,彤雲密布,冷霧迷城。

穆山顯坐在茶館二樓,手邊放著一壺溫茶,目光望向遠處。那寧靜悠遠、默默不言的氣質與周身鬨騰的氛圍顯得格格不入。

“這麼大的排場,過年也沒見這麼熱鬨。”017嘖嘖稱奇,“還真是威風。”

穆山顯放下茶杯,淡淡道:“不一樣。”

不怪百姓如此,自從景國戰敗割城,已經許久沒有這樣振奮人心的時候了。

當年楚國兵雄馬肥,而景國卻是風雨飄搖、暮年之時,在楚國猛烈的攻勢下,為了保全皇室血脈,以續景國江山,君主不得不壁虎斷尾,屈辱地割下十數城池送與楚國。

君主無能,臣子卻不能沒有氣節,楚國將領帶著相關的文書到龍脊城外喊門,守城將領和城內數千百姓卻不願歸降,拔劍自刎、以死明誌。等楚軍進城時,到處屍橫遍野、血流不止,隻剩下一群嚇得抱在一起哭泣的稚子。

楚國將領震怒,便下令將這些屍身都拖去亂葬崗焚燒,又將火化後的骨灰拌入豬食中,等豬崽養大養肥後便去皮宰殺,將豬肉與其他香料一起做成餅食,取名為“香血餅”,大肆售賣。

香是葷食香,血是仇人血。

因為數量稀少、十分難得,一時間,香血餅名聲盛行,楚國的貴族世家紛紛高價買來食用,以食用香血餅為風尚。若是設宴時,宴席上奉上一盤正宗的香血餅,便可以從中窺見主人家的財富力強,是鐘鳴鼎食之家。

這樣的風尚,在景國人看來自然是倍感屈辱和傷痛。如今雪中龍脊城已歸回三城,清明祭祖時也算是有了慰藉。

這份情感,自然與新年的團圓之喜不同。

說起來,從前的楚國和現在的景國並沒有什麼不同,因為物廣人稀人力不足,所以隻能處處依附景國,直到無法忍受時,才舉起了鐮刀。

這兩國之間的戰爭,本就分不出什麼對錯,都隻是求生之舉罷了。

說著,穆山顯續上杯中的茶水,斟到七分滿時,窗外忽然擲來一枝黃梅,梅花正巧打入水麵,濺出兩滴,餘下水波蕩漾。

他望向窗外,隻見一名穿

著銀白戰甲、頭上簪著一頂雪白玉冠的年輕人坐在一匹棗紅高馬上,他約莫二十四五,長相麵若冠玉,笑的時候臉頰上嵌出兩個酒窩。

穆山顯微微眯了眯眼。

那年輕人見樓上的人終於投來了目光,大聲說了什麼,隻可惜周圍嘈雜,聲音被人海淹沒實在難以聽清,他熟練地打了幾個手勢。

“這位是鎮守在東州的製置使,祝聞竹。”017小聲提醒,“他是祝司空之子,之前跟宸王一起駐守在邊關一帶三年,宸王回京之前特意提拔了他,現在由他掌管東州一帶的事務。”

東州,就是龍脊城一帶。

祝家世代簪纓,老子已經做到樞密使,是朝中重臣,此後又得幸加官司空,在朝中的勢力幾乎可和宸王分庭抗禮;小兒子投軍從戎,年紀輕輕就升至製置使,可謂是加無可加的貴重。

這位祝聞竹和之前的楚縝、穆遠川一樣,是功能性配角、也是宿主的重要人際關係之一。

也難怪謝景殫精竭慮、多憂難解,宸王雖然歸還了執政權,但真正的權利還是收攏在三省與樞密院之中,京官們各自戰隊,禁軍權他沒有兵符指揮不動,就連主管邊防的製置使也不能由他做主。這樣的局麵,換誰都難解。

穆山顯收回思緒,再望向窗外,街上都是人,祝聞竹不好再在樓下逗留,隻朝他招了招手,隨後騎著馬快速離開了。

祝聞竹的那套手勢,意思就是稍後見。

“看來咱們王府要來貴客了。”017納悶道,“不過我怎麼感覺這個祝聞竹跟設定裡的不太一樣?我記得這人年紀跟您差不多大、長相比較淩厲英俊……總之不是這個風格。”

眼下這個不光是年輕了一些,看著就像個初出茅廬的富貴小公子,倒不是不行,他們宿主雖然也長得年輕,但氣質老成,能服眾。但祝聞竹這個形象出任東州製置使,卻沒太大說服力。

穆山顯沒回答,抬起那杯茶往窗外角落一潑,放下杯子後便走了。

·

穆山顯從軍營回到宸王府時,日頭已經逐漸西沉。管家來迎接時,一邊幫他牽馬,一邊小聲道:“王爺,您總算是回來了,祝大人在前廳等候了許久,說是與您有約。”

以往也有說來求見王爺的,都被管家擋了回去,他們應該是十分相熟的關係,所以管家才會特例把人引進來等候。

穆山顯剛邁進宅院,就看見祝聞竹坐在一側的紫檀木雕花椅上,他身上已經換了一套常服,正百無聊賴地把玩著腰間的一塊白玉雙鶴鏤空玉佩。

“沏壺茶來,之後就不必來伺候了。”他吩咐。

“是。”

管家退了下去。

穆山顯解下披風,緩緩走過去,祝聞竹餘光裡瞥見他的身影,立刻起身走了過來迎接。

“子闕哥,你可叫我好等。”祝聞竹笑盈盈地道,“說好等會兒見的,我回去換了趟衣服就立馬趕了過來,結果左等右等,等了兩個鐘頭還不見你的人影,你要是再晚來一會兒,我就該厚著臉

皮在府邸用晚飯了……你說這該怎麼罰?”

子闕是穆山顯的字。

“下午去軍營巡視了一番,故而晚了時間。”

說著Θ_[(,管家著人上了一壺熱茶。穆山顯執著茶盞,吹了口上麵的浮沫,“可是東州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突然回京了?”

“倒沒有什麼重要的事。”祝聞竹搖搖頭,“隻是你說最遲開春回東州,可是我遲遲等不到你的消息,想著是不是京裡出了什麼事,把你牽絆住了,所以借著這個機會過來看看。”

穆山顯一頓,掀起眼皮,語氣沉著緩慢,“……你是一州的製置使,怎可擅離職守?”

祝聞竹並沒有聽出他話裡的意味,“不要緊,我都已經打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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