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得很緊,穆山顯胸口都被勒得有些悶。
“謝景……”
他剛要說什麼,謝景卻把他摟得更緊。
明明是想聽到答案的,卻又不讓他說。
沐浴露的氣味緩慢地在空氣流動著,那味道其實不濃鬱,湊近了才能從皮膚表層嗅到一絲淡淡的香氣。穆山顯原先已經聞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了,但這會兒又隱隱地聞到了些許。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那是謝景的味道。
那具年輕單薄的身體和他緊緊地貼在一起,因為抱得太久,謝景身上也染到了沐浴露的香氣,又幽幽地鑽進了他的鼻腔裡。
穆山顯沉默許久,緩緩吐了口氣。
“知道了。”
謝景微微一僵,鬆開一點,抬起頭看他,“你剛才說什麼?”
“聽不見就算了。”
“哎哎哎!”謝景連忙重新抱住他,這一下,又笑了出來,“我聽到了,不許耍賴。”
這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變臉都沒有這麼快的,穆山顯歎了口氣,“到底是誰在耍賴?”
他頓了頓,還是道:“沒有這個人。”
謝景還沒反應過來,“啊?”
“我說,沒有這個人。”穆山顯重複道,“沒有前任,我騙你的。”
謝景瞪大了眼睛,“啊??”
這一聲的感情,和之前那一
聲又完全不一樣了。
他這次似乎是真的愣住了,穆山顯把他推開,下去倒了杯水喝,再回來的時候看見他還呆呆地保持著一開始的姿勢。
也不知道他廢這心思乾什麼,養了個傻的。
穆山顯無言了一陣,重新躺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謝景蹭了過來,“真的沒有?”
“沒有。”
“你現在這一句不是騙我的吧?”
“嗯。”
“……”謝景不滿道,“嗯是什麼意思?”
“愛信不信的意思。”
說著,穆山顯微微起身,謝景以為他要走,立馬抱住他的手臂,美滋滋道:“我信我信。”
但其實他隻是調整了一個姿勢。
謝景得到了他的承諾,也不鬨了,又變回了原先乖乖的模樣。不多話、黏人、但不煩人,就靠在穆山顯身邊,像一個柔軟的抱枕。
偶爾低頭時,謝景察覺到他的視線,也跟著抬起頭來,鼻尖溫熱的呼吸朝他襲湧了過來。
“哥。”他忽然說,“我好愛你啊。”
穆山顯猝不及防的,心重重地一跳。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謝景說這句時,並沒有多餘的想法,他表達的很直白,想什麼就說什麼,不拖泥帶水,就和以往的任何一次撒嬌一樣。
或許這份感情並不完全純粹,有親人之間的愛護,也有獨占的欲望,又或其他,但不論是什麼形式什麼名頭,都是存在的。
他隻是用了一個大眾慣常使用的詞,來概括他們之間很難被形容的情感。
他隻能移開了目光。
“知道了。”他說,“彆膩歪。”
謝景沒有說什麼,安安靜靜地靠著他。
等到電影快結束時,穆山顯仍舊不知道這部戲到底講了個什麼。
途中助理發了幾次消息,把他需要的文件發了過來,穆山顯看了眼時間,還早,謝景歪著頭,已經睡著了。
他輕輕把謝景的頭挪開,一點一點地抽出手臂來。被枕得太久,就算是鐵打的身體,血脈不通時也是要發麻的。
穆山顯沒在臥室待著,他帶著手機去了書房,那塊巨大的幕布被裝到了臥室,牆壁上留下安裝過後的痕跡,沙發上空蕩蕩的,隻剩下一兩個抱枕,格外冷清。
他靠在椅背上,仰頭靜默了半晌,其實頂上的除了天花板一片空蕩蕩,但穆山顯還是看了很久,自己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漆黑的電腦屏幕倒映出他的臉,穆山顯餘光裡瞥見一團模糊的影子,才回過神來。
那張臉沒有什麼表情,就隻是一片空白。
什麼喜悅的、悲傷的、憤怒的、陰沉的情緒,這些都沒有,就隻是最簡單的空白。
他忽然有些累了,什麼都不想做。
這一瞬間,就隻是很想回床上躺一躺,什麼都不管,就抱著謝景睡過這一個下午。
這樣的懈怠情緒他之前從未有過。
穆山顯從不關注自己的情緒,不在意累還是痛,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生來如此,但總之這樣的觀念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裡。
情緒是很多餘的東西,不會給他帶來任何的幫助,隻有儘快結束,才能獲得更多時間。
他在很多副本裡的平均睡眠隻有四到五個小時,很多時候他入睡,就好像是在證明自己還是人類,隻要還是人,就進化不掉睡眠。
其他人回到主神空間,往往需要一個星期甚至更久,因為他們需要戒斷,需要去脫離一個生活了很久的世界和習慣。
但是穆山顯不需要。
或許是,他認為自己不需要。
他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忽然起身,把筆記本合上,往外走。
017不解地看著他的動作,一臉愕然,“宿主,您這是——”
“今天是周日。”他打斷道。
017:“……”
是的我知道今天是周日,但您周末不也一直工作嗎?在宿主這兒就從來沒有假期。
然而穆山顯今天格外,他打開手機,給助理發了條短信。
[我今天休息,明天再說。]
助理大概也是被這句消息震撼到了,過了好一陣才發來了回複。
[好的好的,穆總周末愉快]
穆山顯關掉手機,回到臥室,窗簾還緊緊閉著,謝景抱著枕頭睡得很熟。
他像方才心裡想的那樣,把被子拉開,靜謐地躺下,謝景感覺到身旁溫熱的體溫,下意識地擠了過來,靠在他胸口。
穆山顯關掉最後一盞燈,不知怎麼的,開關哢噠一聲,燈光暗下去的那一瞬間,他心裡忽然很鬆快,說不出來的輕鬆。
他低下頭,在謝景的眼瞼吻了一下。
哥也愛你。
黑暗裡,他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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