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名小警員,對方禮貌地敲了三下。
“什麼事?”蔣飛探起頭,合上保溫杯,咀嚼了兩下枸杞,不知道他在忙呢?
小警員也不願意打擾,可這事不成,“蔣哥,家屬來取保候審了。單子在這裡。”
蔣飛:“?”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鐘表,又詫異地看了一眼手機,差點以為自己出幻覺了。這執勤期間他也沒喝酒啊。
另一名跟他搭檔的女警也很詫異,兩人對視一眼麵麵相覷,摸了一下腦門,不冷也不燙溫度適中,如果不是鐘表真的才走過一刻鐘,他們都以為自己發蒙了。
這幾天換季,警局裡感冒的人不少。
“怎麼就取保候審了?我特麼問都還沒開始問,這係統都沒錄入呢!”
蔣飛看了一眼材料,一雙犀利的眼睛逐字逐句看這取保呈報單,從姓名、年齡、性彆、文化程度、籍貫一一掃過來,又翻了一頁發現局長那個大紅章,心裡微微起了點波瀾。
“這條子是不是有問題?”他揮舞了一下這輕飄飄的單子。
另一名藏藍色的身影出現了,在門邊咳嗽了兩聲,以示提醒,赫然是張局。
“蔣飛你小子,攝像頭開著呢,你不要說臟話。”張局警告了兩句,“孫楠宸患有先天性的一些病,家屬還出具醫生早前開的證明,你自己不是會背刑事訴訟法嗎?人家申請資料底下有診斷書,取保的一切手續符合程序。”
蔣飛下意識發出一聲懷疑:“符合程序?施暴者看上去龍精虎猛,哪裡有病了?這醫生證明是假的吧?我逮他的時候試了兩下,他身體好得很。”
聽聽這話,像話嗎?
張局瞪了他一眼。
“你這張嘴什麼時候能閉上,這話可不要被外邊的律師聽到,否則抓你小辮子。更何況誰說外表看上去
() 剛猛的人,一定就沒病了?”
都當警察了,以貌取人的毛病必須收一收!
“不是局長,我親眼看監控了,那鱉孫以一己之力砸了人家洗浴中心,還調戲良家婦女…噢少女的事呢,就這樣算了?局長你是沒看到,我趕過去,滿地的鮮血,那小姑娘哭得要死要活。”
如果不是警察及時趕到,誰知道場麵會演變成什麼樣。
蔣飛翻過年三十了,氣性依然大,差點沒把手裡的鋼筆折了,畢竟他好久沒看過這麼猖狂的人了。
“這事我忘了跟你說,人家和解了,隻差簽字了。”
當事人達成協議,也給賠償了,打架鬥毆不嚴重的和解便不用刑事拘留。就算要按尋釁滋事拘留,取保候審單子一出,留也留不住。
這話一出,蔣飛瞪大了雙眼,差點沒背過氣,“和解了?頭顱都開瓢了,我才把人送醫院呢,搞和解那一套?驗過傷沒有?如果是輕傷二級算刑事……”
“人家沒驗傷,也不願意驗。”
這種事太多了,張局擺了擺手,“趕緊把人放了。”
聽到這裡,蔣飛看了一眼攝像頭,發現辦公室那裡,那孫楠宸靠著椅背蹺二郎腿,嘴上噙著一種迷之微笑。
那股笑真有點刺激人,蔣飛心裡不舒服,形容不太上來,自己為什麼不舒服,非要說的話,一句話形容:這鱉孫看上去太有恃無恐了,背後到底有什麼底氣?
私下和解、取保候審等,這一套流程下來完美到無懈可擊,警察也拿這種事沒辦法。
張局回頭看了一眼,一巴掌拍了一下門:“蔣飛你小子還愣著乾什麼,趕緊給人辦理手續,再遲一點律師就要來了。”
他可不想跟那群嘴皮子利索的律師虛與委蛇!要是一個也就算了,偏偏……!
“知道了。”
蔣飛很快就明白,張局為什麼口氣這般煩躁了,當他看到了一群律師登場時,他人也愣在當地。
這什麼仗勢!?
有錢少爺請了一豪華律師團?一邊的女警更是被震驚到了,她扶了扶下巴,眼睛悄悄數了數,法庭允許出庭的委托律師是兩名,可這巴掌大的辦公室地方,一下子來了五名,這是來了一個律師事務所了吧?
“你好,張局長。”
為首的男人一看就是一名精英,從站位看,他占據了主導,對方直直望過來,態度溫和有禮地伸出手:“你好蔣警官,鄙姓晏,來見我的當事人孫先生。這是我的名片。”
這一握手輕輕觸碰點到為止,還有下一波:
“你好蔣警官,我姓王,是當事人孫先生母親委托的律師。”
“我姓李,蔣警官幸會幸會,這是鄙人的名片……”
四五個律師把他團團包圍,蔣飛心情跟生吞了一隻蒼蠅般,被迫收了一堆律師名片,這場景踏馬跟電視劇一樣。
“進來吧。”他隻能側身,讓人進去,順便把那尋釁滋事打架鬥毆的小子給放了。
他打開
審訊室的門,沉聲道:“孫楠宸,你可以走了。”()
裡麵的人笑了笑,扭動脖子活動了一下頸骨,可算來了!這一次速度夠慢的。
?本作者蘭陵笑笑夢提醒您最全的《會破案的我,成了世界瑰寶》儘在[],域名[(()
大少爺吊兒郎當地走出門。
“出去後好好做人,再來一次我親手逮你!”擦肩而過時,蔣飛忽然冒了一句。
孫楠宸挑了挑眉梢,“警官,你在威脅我啊?你這……”那些裹挾汙言穢語的臟話還沒說出口,他的肩膀忽然落下了一隻手掌,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緊了緊他的肩膀,“孫少爺,這裡人多耳雜,也許你說話要注意一點呢。”
大庭廣眾之下辱罵公職人員,也是一個小辮子。生怕彆人找不到理由把你扣下你?
是晏沉。
精英男人的話語溫和中又透著幾分警告。
孫楠宸並非不識好歹,他心裡清楚,他能順利出來,多虧了這些金牌律師,晏沉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母親花大價錢請的。對方一次次出手,幫他掃了多少尾巴,連給人開瓢都能掃平,還有什麼事情辦不到?
他立刻閉上了嘴。
見他識相,男人漫不經心地抬起手中腕表,說了一句:“走吧。”
他的時間就是金錢,願意來給這個少爺辦理這個手續已經紆尊降貴,孫楠宸理了理衣衫,老老實實跟他走。
隻等這個姓蔣的警官簽字。
——嗬嗬,隻要走出警察局,他再無法無天,任性妄為。
蔣飛臉色微沉,警察當久了是有職業直覺的,他從出警看到孫楠宸的第一眼,一種不太順眼的感覺就縈繞在他心頭,總感覺“這小子不是什麼善類”。
蔣飛很想收回視線,可他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種放虎歸山感在他心中積蓄著,總有一種他會後悔這個決定,他實在是不想放人,哪怕是先把人扣下。
想到這四五個律師杵在公安局門口,完全是給他施壓,讓他放人,他就滿心不甘。
這時,一通電話打來,嗡嗡嗡地隔著長褲震動,蔣飛拿出來看了一眼,這一下愣在原地,上麵跳動的四個字:“小江同學”。
他給局長使眼色,局長也愣住了,讓他去接。
蔣飛避開人群,“小江同學,怎麼了?”哪裡發生案子了不成?
江雪律麵前還攤著一本作業,他臉貼近手機,即使信號不好,電子話筒略顯嘈雜,少年那道清越的聲音傳遞而來:“晚上好蔣警官,我看到了一點東西,你千萬不要放過你麵前的嫌疑人……他那取保候審的單子有問題,我知道你的糾結,不過稍微有點辦法,那家醫院有問題,為他出具證明的林醫生涉嫌非法人體器官移植,已經被另一個分局拘留了。”
幾乎是前後腳的事情。
一名醫生的職業道德被質疑,對方的從業證書被吊銷,對方曾經出具的診斷書也就作廢了。
聽到這裡,蔣飛眼前一亮。
另一邊,大家都等著蔣飛簽字呢,蔣飛大步走過來,大家以為他要簽字,下一秒卻發現他大掌一出,不是簽字,而是扣了這張單子。
“等等,你們不能走,這份診斷書涉嫌造假,取保候審流程不對。人給我老實在局裡待著吧。”
孫楠宸兀自笑得張揚,他已經想好自己出去之後,該怎麼實施報複了,聽到這句話時,他那囂張的笑容戛然而止,聽清楚後,他腦子裡每一根神經都在爆炸。
什麼!他走不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