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逃跑計劃,蔣文林選擇了南下,曾嘉禮去了深山,鄭思源準備往西跑,孔鬆則想要北上。
四人分開時,孔鬆找鄭思源幫忙撬了路邊的一輛車,孔鬆想著逃跑需要一輛交通工具。
“這輛車好!”他在路邊精挑細選了一輛車,是他入獄之前碰都不敢碰的某牌子車。
鄭思源幫他撬開了,孔鬆上了駕駛座。他惡習難改,上了駕駛座第一反應是搜刮車主的錢財,成功摸出了一包煙、兩千塊現金、一塊手表和一張銀行卡。他抬頭發現,車前座鑲嵌了一座看上去很貴的觀音玉像,頭頂也懸掛了一個散發幽幽檀香的平安符,上麵寫著“一路平安”。
這正對了他的胃口。
孔鬆見獵心喜,他想也不想用了蠻力,把玉像摳走,打算找一個地方賣了,作為逃亡經費。
又出手把平安符扯斷,塞到自己的口袋裡,希望這個紅符能保佑他逃亡一路順風平安。
渾然忘記了,這平安符又不是自己求來的,這符隻保佑車主,不保護偷車賊。
孔鬆繼續摸索,這一摸索又有驚喜。
後車座居然有車主留下的換洗衣服,孔鬆見狀,歡天喜地換上。
換完衣服後,他對著前視鏡照了照,謔真彆說,換了這身鮮亮行頭,除了這過分暴露他身份的板寸短發,誰能知道他是一名囚犯?
更彆提,車主還留下了一頂帽子。
帽子一蓋,連板寸都看不到。這警察能發現我?孔鬆嗤笑一聲,心中無比自傲。
四人就此分道揚鑣。
孔鬆決定去車站買車票,離開江州市,他是重刑犯,入獄有一段時間了,他不清楚時代在變遷,現在買票都要實名製了。
他也不知道,大批武警已經封鎖了市區所有交通要道,對所有想要離開江州市的車輛逐一排查。如今警務係統都是聯網的,供電恢複後,他的照片一刷新,登上了公安部警務係統的通緝令。
孔鬆。
男,1985年生人,身長190公分,體型高大,眉毛上有一道傷疤……
他更不知道,因為他們的出逃,港口、機場和車站全部受到嚴密監控,大批乘客滯留,理由也是現成的。“女士們先生們,目前受極端惡劣天氣影響,所有航班暫停起飛,請耐心等待。”反反複複並用多種語言來回交代。
乘客們果然沒發現什麼端倪。
風雨天氣不會貿然出行,他們也沒發現,自己滯留在大廳裡時,警察來來回回走動,除了維持秩序,一雙雙火眼金睛還在人群裡尋找逃犯。
孔鬆認為自己的偽裝很完美,理直氣壯地踏入了車站,還在候車廳找了一個位子坐下,蹺著二郎腿。
等到排隊人數減少,他才走過去準備掏錢買票,結果就被問身份證。
“身份證?我沒有身份證。”
工作人員微笑:“不好意思這位先生,沒有身份證無法購票,下一位。”車站的電
腦向來卡頓,通緝令發過來也查看不了,再加上通緝令上的囚犯都是一身藍色馬甲,工作人員隔著窗戶,注意到眼前這名乘客衣著得體,沒看出什麼端倪。
“怎麼不能購票了?”
孔鬆急著狂拍玻璃窗,後麵的乘客看不下去,“現在就是不能購票,你幾年沒坐車了?”
孔鬆被問得心裡一驚,連忙支支吾吾道:“我出門太急,忘帶了。”
工作人員顯然見多了胡攪蠻纏的人,微微一笑,姿勢標準地伸出一隻手指向左邊:“這位乘客,您可以去隔壁窗口辦理臨時身份證。”
靠!!!
不管是不是臨時身份證,他都沒有!他要是敢踏進去,分分鐘自我暴露。
孔鬆這時候終於意識到,他想通過長途交通工具逃亡的想法破滅了。
另一邊對講機在悄無聲息“小江同學,你是說孔鬆已經換上了偷來的衣服,一身黑衣服戴帽子?”
目之所及,車站內部,絕大部分人都是這個打扮,加上滯留人群,候車大廳足足有兩三千人,要在密密麻麻的人頭中找人,用大海撈針也不為過。孔鬆更是混跡在人群裡,很容易被人忽略。
更彆提,孔鬆這個人性格狡猾,他穿的衣服是正反兩穿的顏色,隨時可能變更衣著。
江雪律想了想,他看到了一個場景,提出一個可能性:“警察先生,如果想快速抓到他,也許可以看腳底呢,時間太倉促了,他的鞋子來不及更換。”
江雪律一雙眼,看到了孔鬆抬腳走路的場景,男人低垂著腦袋看上去平平無奇,即使落在每一個場合,走在大馬路上也不會有人注意他。
少年目光下移,注意到了孔鬆的腳下,那是一雙跟黑色西服褲子截然不同的藍色布鞋,更彆提當這雙鞋子抬起,眼尖人能看到一小行字“藍泊山監獄”。
“你是說,他還穿著藍色囚鞋!!!”
所有人醍醐灌頂,開始滿大廳找鞋。
這一雙鞋的樣式也發到了各大警員的手機裡。在一雙雙男人和女人老人琳琅滿目的腳和鞋子中,警員看過了各種各樣顏色不一、類型繁多的鞋,包括但不限於皮鞋、長靴、平底鞋、高跟鞋乃至拖鞋,還有人壓根不穿鞋,惡……
很快他們確實注意到了一雙藍色的鞋子。
他們眼眨不眨地盯著,發現這雙鞋子屬於一個挺高的男人。
發現這雙鞋的小警員激動得呼吸都停了,才道:“找到了隊長!小江同學說得沒錯,真的有一雙藍色囚鞋!”
他目光緊緊地盯著目標,眼裡是孔鬆的一舉一動。
在人山人海中,找一個嫌疑人很難。
尋常時候,誰會特地去注意一雙鞋,可一旦鎖定了方向,按鞋找人,那目標便一下子脫穎而出了。
“好樣的!”所有人都激動起來,他們快速往目標走去。
另一邊,周遭人聲鼎沸,孔鬆心臟突兀地停跳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一種趨利避害的直覺告訴他,此地不能久留
。
他果斷地拔腿,使出飛毛腿一般的速度匆匆離開了候車大廳,跑到了停車場,繼續駕駛那輛他偷來的汽車。
果然是他!他跑了!
“各單位注意,嫌疑人跑出了候車大廳,正在駕駛一輛車牌號為江A五四三九的黑色車輛,不要驚擾民眾,更不要打草驚蛇。”一道冷靜的聲音在對講機裡響起。
眾警員聽令。
所有人開車跟隨。
一旦鎖定了嫌疑人,對方的行蹤根本無處遁形。無數監控電子顯示器上,都是孔鬆的一舉一動,無數電腦同時運作,發出極有存在感的嗡鳴聲。
電腦前座椅坐著一名名警員,他們頭戴耳機,很快有聯絡信號插入:“交通指揮中心你好,這裡是武警部門,請求協助,嫌疑人正在往康莊大道行駛,請在不暴露的情況下進行阻攔。”
交通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嫌疑人窮凶極惡,一旦打草驚蛇可能狗急跳牆,做出不理智的行為。
指揮中心警員心裡微微掀起波瀾,麵上鎮定:“交通指揮中心已聽令,正在做出響應。”
怎麼在不暴露情況下,利用交通樞紐阻攔呢。
這一邊孔鬆正在開車,他心急如焚,滿腦子就一個念頭,長途車坐不了,他必須立刻離開江州市。
這時候他剛想踩油門衝出去,忽然紅燈跳了,他緊急按了刹車。
“靠!紅燈!”
還好還好,一般紅燈也就一分鐘不到,最長也就90秒了。孔鬆握緊方向盤,忍耐著自己不要開車亂闖的急躁,畢竟他不闖紅燈還好,一旦闖了反而會被警察盯上。
孔鬆數著秒,漸漸地他意識到不對勁,數到120s了,紅綠燈還沒跳停,怎麼回事?
他還不知道,落後一步的警車正在一路疾馳,所到之處無數市民驚訝。
就在他懷疑人生,幾乎快數到180s時,紅燈跳了。
孔鬆這才打消疑慮,想著是自己多疑了。
他不知道,周圍跟他一樣的汽車駕駛員也一樣懷疑人生,一名駕駛員甚至對手機吐槽道:“太離譜了,今天好不容易不堵車,紅燈居然三分鐘……”康莊大道又不是什麼信號控製較為複雜的大型交叉口,怎麼會等那麼久,不知道當代人沒耐心嗎,這三分鐘等的,真是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