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錄音的地點同樣在練習室,聲音除了艾清源,都作了變聲處理,主人公是艾清源和幾個分辨不出的年輕男生聲音。他們在討論這次去《超級新秀》的人選。
其中一個男生提到了一個名字,艾清源一聲嗤笑:
“他?”
“你管他那叫跳舞?”他道,“我建議呢,連拍子都對不上的廢物就不要想著出道了,早點回家賣紅薯去吧。”
話音落下,周圍傳來一陣哄笑。
有人說:“源哥說得對!”
有人說:“早就看他不順眼了,說話都說不利索,還出道呢。”
嬉笑聲中,有個聲音弱弱地道:“你們這樣說不太好吧……”
立刻遭到了圍攻,有人陰陽怪氣:“你心疼他,那你去幫他啊,省得他整天在源哥麵前礙眼,我看啊,他不僅四肢不好使,腦子也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圍立刻響起了哄堂大笑,聽著格外刺耳。
錄音到這裡結束,發布者用匿名頭像附上了文字:
作為當時事件的親曆者,這些日子,我時常在為自己當時沒有堅持到底而感到惶恐不安。超級新秀某位選手的霸淩事件後,我聯係到了事件中提到的小Z,他表示不願、也不敢再提及當時的事。
而於我個人,始終感覺良心愧疚難安。
這段錄音錄製的事件並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錄製隻是偶然,但我認為,這足夠說明很多東西。
《超級新秀》的某位熱門選手,你有錢有權,有家人的庇護和公司的偏袒,還有粉絲的包容。但這些並不是你理所應當淩駕於彆人之上、踐踏彆人尊嚴的理由。
我等著你的回應。
錄音和文字一經曝光,立刻就掀起了軒然大波。
-
解夕朝最開始並不知道這件事。
他這兩天一直泡在作曲室,倒不是這個關頭還要寫歌,是給決賽挑合適的solo曲目。每個選手的一分半solo時間,可以選擇dance、rap、vocal三個類彆。
他還沒想好。
除此之外,就是決賽直播的兩個舞台。
還沒選好,但是歌已經出來了。
都是標準的男團風。
決賽兩個舞台的C很純粹,就是三公一二位,不過大家分彆去哪首歌還要錄一些物料來確定,所以解夕朝乾脆兩首都練著,隻當日常練習。
這天他也是照常去練習室練了一晚上,回去的時候聽到周圍人議論紛紛。
他經過的時候,不時有人隱晦地看他一眼。
解夕朝微頓。
看來這事跟自己還有點關係。
果不其然,他還沒回到寢室,就有人拉住了他。
是剛好路過的鄒意。
“看熱搜了沒?”他問。
解夕朝搖頭。
鄒意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
他跟解夕朝大概說了一下,然後道:“今天小艾一晚上都在寢室,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你心裡有個數。”
他臉上的表情倒是淡定,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解夕朝若有所思。
鄒意拍拍他的肩,解夕朝在他離開前想起什麼,叫住他:“欸鄒老師,決賽想好去哪個組沒?”
“巧了。”鄒意笑道,“小艾前兩天剛問我,我跟他說在考慮。”
“不如你倆先打一架?”
解夕朝就笑:“出息了。”
還知道兩兵交戰,先搶大主唱。
“回頭說。”他道。
鄒意衝他比了個OK的手勢,轉身離開。
解夕朝轉身推開寢室的門,房間內一片寂靜。
傅文澤低著頭發消息,另一邊,坐著緊皺眉頭的艾清源。
解夕朝帶上門,兩人都抬起了頭。
*
幾秒的寂靜之後,艾清源率先開了口:“你要是也問我是不是真的,我就跟你絕交。”
解夕朝:。
一旁的傅文澤很是不讚同他這種幼稚行徑:“你幾歲了?”
艾清源不理他。
他的臉上倒是沒什麼表情,談不上憤怒也沒什麼激動,管衡的離開到底讓他成長了不少,至少麵對事情的時候不會像以前那樣第一時間炸毛。
但還是看得出鬱悶。
解夕朝問:“怎麼回事?”
“彆問了。”傅文澤道,“人自個兒也沒想起來。”
“我剛想起來了好不好!”艾清源大聲反駁,“就是剛剛腦子一抽對不上號。”
然後他才抿緊了唇:“話是我說的。”
“確實像你的風格。”解夕朝道,“特彆欠。”
艾清源語塞。
過了一會兒,他才小聲道:“……我知道錯了。”
禍從口出。
管衡的事給了他一次教訓。
這是第二次。
他頓了頓,補充:“我也不是無緣無故懟他,彆人跳得不好我才懶得管。當時來超星選拔,他為了拿出道名額,給同寢室的室友偷偷下瀉藥,所以我才看不慣他。而且我應該就隨口懟過一次。”
拍子都對不上顯然是誇張。
其實對方實力算是中等,也正是因此,所以才更會為參加比賽的名額焦慮。
他室友跟艾清源關係也不算好。
艾清源說這句話,純粹是看不慣對方的為人。
當然,他也確實看不起實力不好的人。
“後來呢?”解夕朝問。
“後來公司知道這事。”艾清源費勁回憶,“好像取消了他的名額吧,反正我之後沒見過他了。”
少爺作派。
不把大多數人和事放在心上。
解夕朝心下有了數:“還記得那天說那句‘這樣不太好’的人是誰嗎?”
艾清源
誠實地道:“真不記得了。”
事實上,他也不喜歡那些人為了阿諛奉承他說的那些話,每次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那會兒他估摸著已經在玩手機,更不用說聽人說話了。
他能看得起的,那個時候確實隻有管衡一個。
想到這,他又有些黯然。
黯然了沒兩分鐘,他意識到了哪裡不對勁:“不對啊。▏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你怎麼一點不驚訝?”他問。
“你忘了。”解夕朝道,“管衡也說過這事。”
礙於傅文澤還在場,他不好把管衡的事說得太清楚。隻這一句,艾清源也聽懂了。
管衡曾經說,頌永找過他,希望他提供一些他自己的“料”。他不抽煙不喝酒,更不吃喝嫖賭,唯一的問題都在這一張嘴上。
管衡礙於昔日情麵放過了他。
但不是人人都是管衡。
-
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霸淩這種事本來就在大眾的逆鱗之上,尤其是校園暴力。練習生們都是上學的年紀,說到底也都是十六七的祖國花朵,這種事在輿論層麵幾乎是零容忍。
更何況夏睿言在前。
解夕朝幾乎是聽到這件事的一瞬間,就意識到,這背後的人和頌永的思路對一塊去了。
艾清源是誰?
艾氏的公子,艾這個姓氏就寫著權勢。
這在一部分粉絲眼裡是貴公子人設的一部分,但是在更多路人眼裡,這並不討喜。更何況艾清源向來有脾氣差情商低的名聲。
彆說現在有了證據,哪怕當初沒有證據,也有不少人覺得他長著張霸淩臉。
而這些人還抓住了一個點。
那就是夏睿言。
有夏睿言“珠玉在前”,《超級新秀》的粉絲對這種事格外敏感。平時的物料裡有哪兩個練習生肢體動作稍微過激了一些都會有人議論,更不用說這種實打實的“證據”。
就像管衡說的那樣,艾清源這張嘴,對於對家來說,簡直就是現成的把柄。
一時之間,群情激憤。
這次的聲勢甚至比夏睿言那次還大。官博底下刷著“艾清源退賽”“80咖退賽”,艾清源起先還覺得沒什麼,隻是漸漸的,他發現鐵門外他的站姐都少了很多。
而另一邊,盛弘反複的電話也讓人心煩。
電話那頭,他的經紀人語聲前所未有地嚴肅:“小源,我知道這有點為難你。但是我們確實需要更確切的時間來鎖定這段錄音到底發生在什麼時候,才好去尋找更多的反擊證據。你知道的,澄清都隻有很短的黃金時間,過了這段時間,你就要徹底被釘在霸淩的恥辱柱上了。”
艾清源有些煩躁地在房間裡來回走。
什麼時候?
他他媽的壓根記不得那個傻逼叫什麼了,還是聽到錄音才想起來。
又怎麼可能記得這是哪一天?
壞就壞在記不清。
艾清源
記不清,錄音裡的人聲也都分辨不出,隻能挨個找人。
可是找人也沒有用。
人證是最沒用的。
都是盛弘的練習生,無論是包庇隊友還是礙於權勢,無論哪一點都讓真話變得不再可信。
退賽的聲浪越來越大,甚至驚動了艾家本家。
第二天,艾清源的哥哥就和盛弘的人一起來了節目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