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室內鴉雀無聲,小學生們臉憋得通紅。
最後,還是其中一個膽子大一點,用小聲但足夠清晰的聲音說:
“解老師,我們知道錯了。”
*
有的人知道錯了,但無論做什麼說什麼都來不及。而有的人知道錯了,尚且還有補救的機會。
儘管如此,那天的最後,解夕朝還是說:“二公,我會稍微改一下教你們的方式。”
他頓了頓:“除了固定的大課。有問題的,想好問題來找我,如果連自己的問題在哪裡都不知道。那麼還是先自己琢磨琢磨吧。”
他是在篩選。
篩選真正在這場比賽中需要幫助的人。
篩選有悟性的、積極的、同時能夠持之以恒走下去的人。
沒有人有異議。
一公淘汰,緊接著就是二公的準備。
這一階段的練習生就像是站在懸索橋的中央,進度條過半,前方仍然是一片迷霧。
而到了中期排名播出,這份迷霧才稍稍撥開一些。
局勢開始變得明朗。哪些人能夠出道大
家的心裡也逐漸開始有了自己的預估。這個時候也是各家公司發力的時候。練習生們之間的關係也不再像最開始那麼和諧。
對外,成長線出來之後,粉絲開始真情實感。期待和排名成為了一切的焦慮源,走到這的練習生,基本都是想要出道的。最開始擺爛虛度的態度再也沒有在這個階段看到,所有人緊張而竭儘全力地練習著二公的曲目。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有人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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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潰的是解夕朝有印象的一個男生。
他的排名其實一直在上位圈,實力也不錯,但他的一公出現了重大的失誤。以至於哪怕他在二公練習的時候一直很穩,他也處於極度的焦慮中。
他在粉絲麵前也一直是開朗愛笑的樣子,隻是那一天練習結束,每個人都累得不行得各自散去之後,他留在了練習室。
空蕩蕩的練習室內,穿著運動服的男生坐下來,把臉埋進膝蓋,陷入了難以自控的、像是要把人吞噬的情緒黑洞中。
就在他快要難以控製地發出一聲抽泣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他嚇得眼淚都快停了,抬起頭,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很多年以後,在殷李真正成長為一個合格的男團愛豆的時候,他還是能在午夜夢回清晰地回憶起這一刹那的眼神交彙。
說是一眼萬年太過矯情,但是這個對視、和在這之後的短暫交談,的確成為了他很長一段時間,咬著牙讓自己堅持著走下去的,唯一的精神支柱。這一點,他不止一次地在采訪和電台中以一種極為真摯和鄭重的姿態提及。
而此時此刻,他隻是像一隻受到了驚嚇的紅眼兔子。
他說:“解,解老師……”
解夕朝嘴裡含著糖,跟他打招呼:
“哭著呢。”
殷李:“……”
饒是已經傷心得都快抽噎,他還是忍不住腹誹。
聽聽這是人話嗎。
腹誹歸腹誹,他還是有些羞窘的。
羞窘之餘,他還有些害怕。
之前的事曆曆在目,誰都知道解夕朝眼裡揉不得沙子。其實殷李也覺得自己哭得很沒意思,很懦弱,一個合格的偶像,是應該能控製好自己的所有壓力和情緒的。
他怕解夕朝批評他。批評他也沒什麼。他隻是會更難過。
但是解夕朝沒有。
他在他身旁坐下來,從兜裡摸出了兩樣東西遞給他。
他接過去,發現是一包紙巾和幾l顆糖。
殷李接過去,糖紙在黑暗裡發出了細碎的聲響。
解夕朝沒開燈。
兩人就這麼對著月光坐了一會兒L,解夕朝開了口:“最近很辛苦吧。”
“是太累了麼?”他問。
他的語氣很溫柔。
不知怎麼的,殷李鼻子一酸,剛剛竭力忍住的淚水,就這麼滾落了下來。
他用力地搖了搖頭,說:“……我怕自己再失誤。”
失誤。
對不起曾經努力的他,對不起期待著、熬夜為他打投的粉絲。
壓力像是一座山,他感覺自己快被壓垮了。
他想起解夕朝。
他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做到的,從選秀到拍戲,他似乎永遠在成功。
他也想像對方那樣,活成一個奇跡,活成一個永遠不會被任何言論和事物打垮的奇跡。
但是解夕朝告訴他:“我也會害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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