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寬的話,讓車廂裡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沉重。
任以誠隨即轉移了話題。
“這幾年大家過得都怎麼樣?阿七你怎麼也跟阿寬一起進了公門?”
鬼腳七道:“黃師傅,黃夫人,十三姨他們都很好,飛鴻已經接掌了寶芝林。
牙擦蘇在給飛鴻幫忙。
世榮在幫三斤叔打理肉鋪,阿寬則進了衙門,大家都有事做,不愁生計。
而我畢竟還有個妹妹要照顧,正好阿寬也需要人手,都是為了糊口嘛。”
梁寬嫌棄道:“你就彆給自己臉上貼金了,菁菁哪裡還用你照顧,人家在寶芝林不知道多受那些病人的歡迎。”
“怎麼?菁菁去學醫了?”任以誠不禁詫異。
“她自幼體弱多病,當年還多虧了誠哥你醫好她,自從痊愈之後,她便立誌想像你一樣,去幫助更多像她從前那樣的人。
她本是想找你學習醫術的,可惜那時你已經出門遊曆,她便拜在了黃師傅的門下。”
提起菁菁這個妹妹,鬼腳七的臉上不自覺露出了自豪之色。
任以誠笑道:“沒想到,這丫頭居然成了我師妹,有意思,算算時間,菁菁的歲數也不小了,找好婆家沒有?”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豔紅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瞥向了梁寬。
任以誠登時恍然,露出了促狹的笑容。
梁寬撓了撓頭,嘿嘿傻笑了起來。
任以誠屬實是有些意外。
不過常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梁寬的品性還是值得信賴的。
看鬼腳七的樣子,也沒有反對的意思,不然兩人也不可能在一起共事。
任以誠道:“還有小倩呢,她和飛鴻怎麼樣了?”
鬼腳七道:“他們也很好,隻是還沒成親。”
任以誠皺眉道:“飛鴻也該二十四五了,我師父且不說,我師娘的脾氣是怎麼容忍的下?”
鬼腳七道:“飛鴻說長幼有序,你都還沒成親,哪裡能輪得到他。”
他頓了頓,歎道:“其實不止是飛鴻,菁菁也是這個意思,畢竟你不但是她師兄,也還是她的救命恩人。”
任以誠倒吸了口涼氣,咧了咧嘴道:“得,這下我的罪過可大了,待會兒師父師娘非要扒了我的皮不可,幸好,還有一線生機……”
眾人聞言,不禁啞然失笑。
說話的工夫,馬車終於來到了寶芝林的門前。
進進出出的病人,一如當年,甚至更勝當年。
誰叫這世道開始亂起來了!
“飛鴻,飛鴻,快來看看,誰回來了。”
梁寬似也變回了曾經那個少年,下了車便飛也似的衝進了寶芝林。
院子裡的病人紛紛側目。
診室裡。
黃飛鴻正好處理好一個病人,聞聲起身向外走去。
“阿寬,你好歹也是這廣州城裡的捕頭,就不能穩重一點兒嗎?”
與此同時。
小倩從藥房走出來,無意中瞥了一眼門口,手裡剛煎好的藥,“咣當”一聲,摔在了地上。
“飛鴻,你看。”小倩伸手指著大門的方向,眼睛瞪得老大。
黃飛鴻亦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眨了眨,旋即便一陣風似的來到了門口,一把抱住了任以誠。
“可以了,可以了,大老爺們兒,有必要搞得這麼肉麻麼?”任以誠嘴上打趣著,雙手卻也回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旋即,兩人分開。
任以誠打量著黃飛鴻,對方已然長成了一個英挺俊毅的青年。
“你個臭小子,終於舍得回來了。”吳嫻板著一張臉,叉著腰急衝吃的走了過來。
在她身後還跟著三個人,赫然正是黃麒英、十三姨,和一名婷婷玉立的少女。
任以誠依稀從少女的眉宇間,看出了菁菁的模樣。
“師父,師娘,十三姨,彆來無恙。”任以誠說完,伸手一撩衣擺,“撲通”一聲,雙膝跪地。
今時今日,這是僅有的幾個能讓他心甘情願屈膝行禮的人。
黃麒英性情內斂,素來不喜形色,但此刻卻不禁有些動容,伸手上前將任以誠扶了起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十三姨嗔怪道:“你呀,一走這麼多年,連封信也沒有,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擔心你。”
任以誠歉然道:“都說衣錦還鄉,我若不學點真本事回來,哪有臉麵見你們。”
“算你有理,嗯,不錯,真本事沒看見,模樣倒是比從前英俊了不少。”十三姨欣慰的點了點頭。
“十三姨也比以前更漂亮了。”
任以誠看著比自己真正年齡稍長的十三姨,這正是一個女人最美麗的時候,就像一顆熟透了的水蜜桃,又甜又多汁。
“師兄。”菁菁怯生生的打了個招呼,臉色儘是敬仰之色。
“師妹,你和阿寬的事情我都聽說了,耽誤了你的終身大事,為兄的實在抱歉。”
任以誠看著女大十八變的菁菁,心裡不禁有些慚愧,眼下這個年代,對於一個沒出嫁的姑娘來說,她的年齡已經算大的了。
遲遲沒有過門,梁寬的娘隻怕少不了要有些意見。
“師兄說得哪裡話。”菁菁連連擺手。
任以誠拍了拍她的肩膀,挑眉道:“日後阿寬要是敢欺負你,隻管告訴師兄,我替你收拾他。”
“……”梁寬的笑容不由僵在了臉上。
這時,院子裡的病人們,也終於反應了過來。
原來的當年赫赫有名的小大夫回來了,難怪能勞動黃麒英的大駕。
寒暄過後,任以誠再次將楚楚和林詩音介紹給了眾人。
不可避免,又是一陣目瞪口呆。
傍晚時分。
寶芝林打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