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有兩人,一男一女,同樣出眾吸睛。
說話的男生一身利落的黑,輪廓深刻鮮明,真正意味上的劍眉星目,眼底深黑,眼型狹長微翹,一頭利落的黑發,薄唇,笑意並不減他與生俱來的冷感與疏離感,極具侵略性。
其實一開始夏莓也覺得程清焰的長相是極為鋒利的。
但越是跟他熟悉,便越是明白他內裡的溫柔與柔軟,他並不是張揚的鋒利,而是磨礪出來的堅韌。
而眼前這人不一樣。
夏莓第一次見人的長相能用“刺”來形容。
而他身邊的女生穿著一身柔軟的棉質白裙,白鞋,皮膚也是透亮的冷白,看著是清清冷冷的軟和。
注意到夏莓的視線,女生衝她彎了彎眼。
“這麼巧,你怎麼在這兒?”程清焰也笑著打招呼。
對麵那酷哥說:“這話不是該我問你麼。”
程清焰笑了笑,跟夏莓介紹:“他叫梁樹生,是我南錫讀書時的同學。”
夏莓跟人揮揮手,說了聲哈嘍。
梁樹生側頭,抬手攬上身邊姑娘的肩,懶洋洋倚著:“林遇青,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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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朋友?
夏莓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掃。
兩人一個張揚懶痞,一個清冷溫軟,怎麼看都不覺得是一對,但多看幾l眼便又出奇地覺得莫名得搭。
梁樹生說完這句,視線懶懶看回程清焰,意思挺明顯,敲打他呢。
但夏莓沒注意到。
程清焰無奈地低笑:“夏莓,我妹。”
梁樹生他們已經吃好了,又跟程清焰閒聊幾l句便先走了,夏莓吃掉剩下的幾l隻蒸餃,已經撐得不行。
又回想起剛才碰到的兩人,她邊往外走邊問:“剛才他們真是男女朋友啊?”
“應該吧,我轉學那會兒他還單身。”
夏莓踢著路上的石子兒:“他女朋友還挺好看的哦?”
程清焰沒答她這句話。
夏莓悄悄抬眼打量他,又收回視線,揚起聲調,故作無意地問:“程清焰,那你想要個好看的女朋友嗎?”
他喉結滾動一記,垂下眼看她。
夏莓沒好意思看他,花了全部力氣克製自己彆臉紅。
半晌,他輕笑起來,還狀似無意地輕搖了搖頭。
明明什麼都沒說,但卻仿佛是透著股無奈的寵溺,像是看透一切。
夏莓在他的動作和笑聲中,終於讓那紅暈爬過臉頰。
*
他們在南錫又住了一晚,到星期日,明天就要上課了,夏莓和程清焰買了機票先回柯北,而盧蓉和夏振寧還要在這待幾l天,去看幾l家養老院,把這事定下來。
他們到柯北時外麵天已經黑了。
兩人打車一塊兒回到夏莓租的公寓,剛才在車上夏莓就已經點好了外賣,一回家就能吃。
兩人麵對麵坐在餐桌上。
自她從家裡搬出來後,他們已經好久沒一塊兒吃飯了。
吃完飯,夏莓拿出書包裡的卷子。
自己一份,程清焰一份。
這卷子是這次的周末作業,之前夏莓讓黎枝語幫她整理好拿過來的。
程清焰揚了揚眉,有點詫異:“今天怎麼這麼自覺。”
夏莓咬開筆蓋,開始看數學卷子的第一題,沒一會兒,寫下一個“A”。
“不是答應你了嗎,以後我們要一起去北京。”夏莓抬起眼,眸子在昏黃的吊燈下顯得明媚又漂亮,她看著他,認真說,“我說過的,我會陪著你,以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
程清焰愣了下。
前天發生在昏暗的破舊屋子裡、隻有兩人知道的隱秘的秘密,現在在燈火通明處被夏莓開誠布公地再次攤開。
她眼睛很漂亮,亮亮的。
程清焰喉結上下滑動,一股澀意突然從喉腔上湧到鼻腔,他垂下眼掩去同樣上湧的情緒。
半晌,他才開口。
“行。”他嗓音低啞,帶著妥協的笑意,“莓莓保護我。”
很多人都叫她“莓莓”,但這兩個字經過他的嗓子說出來卻變得多情又纏綿。
不知到底是說者有意還是聽者多心。
夏莓忽然覺得臉有點熱,忙低頭做題。
他們一起刷完了周末作業的那幾l張卷子,已經很晚了,所以沒讓程清焰再教她那些不會做的題,隻是把英語卷子對了一下答案,和程清焰完全一樣。
夏莓笑起來:“當心啊哥,說不定下回我英語真要和你並列第一了。”
他勾唇:“行,等著你。”
他沒再多留,很快就離開。
夏莓洗過澡躺到床上,撈起手機看了眼,群裡很熱鬨,大家在吆喝著組局打遊戲,問夏莓來不來。
夏莓不熱衷於遊戲,但剛才連著做了那麼多題,便答應了,打算打把遊戲放鬆一下。
雙人組隊遊戲。
夏莓和陳以年一組。
分組一出來,陳以年就“嘖”了聲,連了語音,他聲音清晰地傳出來,“跟你一隊,我還是躺平等死吧。”
因為是雙人組隊,語音自然也隻能連接雙方,其他人都聽不到。
夏莓翻了個白眼:“連我都帶不動,你還好意思自稱槍神。”
“誰能帶的動你,說出來我膜拜膜拜。”
“程清焰啊。”
“你還跟他打過遊戲?”
“沒有,之前網吧看他跟王鵬打過,特!厲!害!”夏莓也不知道自己在驕傲個什麼勁兒,大聲說,“比你厲害多了!!!”
“莓莓。”
陳以年笑著叫了聲她名字,然後停了兩秒,又實在忍不住地笑出聲,調侃著問,“你這是在炫耀你哥,還是在炫耀程清焰呢?”
夏莓愣了下。
陳以年這話說的很明白了。
他們認識這麼久,陳以年太了解她了,自然也能發現她的不對勁,她對程清焰和對其他人很明顯是不太一樣的。
夏莓本來是猶豫自己這情愫到底是什麼的。
但是去了一趟南錫,看到了程清焰的過去,窺見了他那黯淡無光的過往的萬分之一,夏莓好像也更加確認了點什麼。
過了會兒,夏莓才出聲:“陳以年。”
“怎麼,要給封口費啊?”
她愣愣地看著手機屏幕,輕聲問:“怎樣才算喜歡?”
陳以年愣了下,而後大聲笑起來,手到笑得跟著抖,連帶著操作的那個小人也抖個不停。
像得了帕金森。
“這個嘛。”他作出高深莫測的樣子,“當一個人能問出‘怎樣才算喜歡’這麼愚蠢的問題的時候,她就百分之百喜歡現在心裡想著的那個人了。”
“……”
最後這場遊戲毋庸置疑地輸了。
夏莓退出,坐在床頭發了會兒呆。
她喜歡程清焰嗎?
最後她
自己給出一個答案,她喜歡程清焰。
不是問號,是句號。
夏莓從床頭拿出筆,在一張便簽條上認認真真寫下:
——2012年10月28日,我有喜歡的人了。
透過床頭台燈的白光,字跡認真鐫秀。
她將便簽條卷成甜甜圈那樣,又從抽屜拿出一個鐵盒,打開,裡麵躺著她那枚拔掉的智齒。
夏莓將便簽條一並放進了鐵盒。
有了喜歡的人,這種感覺對夏莓來說還是很奇妙的。
她關了燈躺在床上,過了會兒,又重新點開手機,找到程清焰的那個火焰頭像。
右上角的時間一跳,00:00。
現在是2012年10月29日零點,是她喜歡程清焰的第二天。
她想找他聊天了。
可她找不到話題,手指在屏幕徘徊多時也沒能打下一個字。
原來喜歡是這樣的感覺。
又甜又酸,如百爪撓心。
也是在這時,聊天框最上麵的備注位置一跳,突然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夏莓無聲地屏住呼吸,這種類似默契的感覺讓她幾l乎要快樂地冒粉泡泡。
[穿粉紅色最好看的哥哥:記得鎖門。]
夏莓笑起來,簡單一句話,讓她心跳都加速。
[夏日草莓:鎖啦。]
看,她快樂得連“了”都變成了“啦”。
[夏日草莓:晚安哥。]
[穿粉紅色最好看的哥哥:晚安。]
夏莓把這一句“晚安”來來回回看了十幾l遍,試圖從文字裡去幻想程清焰會用怎樣的語氣和聲線來說這兩個字。
頓了頓,她又回複了句。
[夏日草莓:晚安,程清焰。]
[穿粉紅色最好看的哥哥:嗯,睡吧。]
夏莓笑起來,抱著手機在床上滾了一圈。
直到滿臉通紅熱得不行才停下,她捧著手機又把剛才幾l條聊天記錄看了好幾l遍,這才點進程清焰的頭像,給他改了一個新備注。
不是穿粉紅色最好看的哥哥。
不是程清焰。
不是哥。
而是——
智齒。
意味著,她的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