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焰到家的時候燈光難得都亮著。
推門進去,盧蓉和夏振寧就坐在客廳。
他腳步一頓:“媽,夏叔叔,你們有事?”
“阿焰回來了。”盧蓉起身,“你有沒有聽說程誌遠的事情了?”
“什麼?”
“聽說是搶了彆人的包,現在被警察抓起來,也不知哪來的我號碼,想讓我花錢給他保出來。”盧蓉皺起眉,平時溫柔和順的女人也忍不住啐了一口,“他把我們母子害成那樣,竟然還敢提這樣的要求!”
程清焰沒說話。
一旁夏振寧安撫地輕拍盧蓉肩膀。
盧蓉想起今天那通電話裡,程誌遠對程清焰破口大罵的內容。
她稍停頓,看向程清焰的表情,而後小心翼翼地問:“你知不知道這件事?”
程清焰低頭換鞋,輕描淡寫:“是我報的警,可能會再判一年半左右。”
雖然盧蓉也同樣恨透了程誌遠。
可聽到兒子這樣冷淡地說是自己報警抓了自己的父親還是怔了下。
“啊……”盧蓉迫使自己沒做出誇張的表情,“你怎麼會和那件事扯上關係的?”
程清焰抬頭看了眼她身後的夏振寧,停頓了下,說:“程誌遠搶的包是莓莓的。”
這回兩人皆愣住。
盧蓉想起程誌遠口中的“女朋友”,反應過來他誤會了什麼,大概指的就是夏莓。
“那莓莓沒事吧?”
“被程誌遠推了一把,腿上劃了道口子,出了血。”程清焰說,“這幾天上下學我都會帶她,放心吧。”
跟他們說完這事,程清焰便回了臥室。
他洗了澡出來,坐在椅子前,打開電腦。
漆黑的頭發半濕,垂在額前,脖子上隨意搭了條毛巾,他抽出一支煙,嫻熟地點燃,夾在指尖。
窗開著,風卷起窗簾,吹散房間內的煙味。
他眸色平淡,不知在想什麼。
而後,桌上的手機忽然震動。
他垂眼,勾唇無聲地笑了下。
[夏日草莓:到家了嗎?]
[程清焰:剛洗完澡。]
[程清焰:吃藥了嗎?]
[夏日草莓:吃啦。]
[程清焰:早點睡吧,明天早飯餛飩不變了?]
夏莓躺在床上,托著腮吃吃地笑起來:[嗯。]
[夏日草莓:那我睡啦。]
[夏日草莓:晚安未來男朋友。]
[智齒:晚安莓莓。]
她看著備注上的“智齒”二字許久,又從床頭撕下一張便利貼,寫下——
2012年11月21日,距離我和他在一起倒計時565天啦。
寫完,依舊卷成卷兒,丟進鐵盒子裡。
剛放好,她手機又震動,還以為是哪個同學,卻沒想到會是夏振寧。
自從搬出來前的那次大吵,她和夏振寧就再也沒聯絡過了,夏莓把他給的那張銀行卡直接注銷,儼然是要和他徹底斷絕關係的做法,夏振寧也從來沒有給她發過一條信息。
夏莓皺眉,心緊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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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心情特彆好,真的不想再因為夏振寧的話而不高興。
猶豫片刻,她依舊點開那條信息。
[夏振寧:腿怎麼樣了?]
夏莓愣了下。
大概,是程清焰跟他說了這個事。
[夏日草莓:沒事了。]
[夏振寧:出了這種事怎麼都不跟我說?]
[夏振寧:搬回來住吧,你這樣一個小孩兒自己一個人住萬一出事我怎麼跟你媽交代。]
對於這樣的夏振寧,夏莓挺陌生的。
他們的父女關係實在淡薄得很,從前夏莓因為性格大大咧咧也時常受傷,扭到腳了摔傷手了,在早幾年是很常有的事。
這些夏振寧都不知道。
他從來都不知道。
夏莓早就習慣了沒有父母的關心了,習慣到,甚至都不會想到要跟他們說一聲。
而現在夏振寧竟然以媽媽的名義勸她回來住。
夏莓心情有些複雜,覺得可笑,又覺得,委屈。
你們以前從來沒有關心過我。
我需要關心的時候你們都沒有出現。
可現在我終於成長得足夠堅強又沒心沒肺,已經不再需要你們的關心了啊。
片刻後,夏莓給了回複:[沒事,有哥在,不會出什麼事的,而且搬來搬去也太麻煩了。]
夏振寧沒再回複。
夏莓關燈睡覺,可是經過這一事,她卻翻來覆去地再也睡不著了。
她煩躁地在床上打了一通滾,憤憤地坐起來,頭發亂糟糟。
她給程清焰打了通電話過去,他那邊倒是很快就接通了,但卻沒出聲,夏莓還以為手機卡了,拿下來看了眼,又“喂”了聲。
程清焰低笑:“不是都說晚安了嗎?”
“你剛才怎麼不說話。”
“還以為你是睡著了不小心按到,怕說話會嚇到你。”
夏莓心情總算是好些了,她側躺在床上,在一片漆黑中跟她哥、她的未來男朋友打電話。
察覺到她的情緒,程清焰低聲:“怎麼了?”
夏莓把剛才的事都給他說了。
程清焰:“沒事,不想回來就不回來,大不了我多往你那兒跑幾趟,反正程誌遠也不可能再去騷擾你了。”
“其實我也想過要回來的,這樣每天想見到你的時候就都能見到你了。”夏莓小聲說,“但我就是不服氣,憑什麼我就要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他以前說走就走了,憑什麼。”
“嗯,那我們就不回去。”程清焰聲音溫柔地哄,“我們莓莓可是無價之寶。”
夏莓心情終於是好了,又絮絮叨叨地跟他抱怨了會兒從前的事。
程清焰始終都安靜聽著。
到後來夏莓自己說得昏昏欲睡,不知什麼時候倒頭就睡著了。
程清焰聽著她那頭傳來勻長的呼吸聲。
他眼底溫柔,輕聲道:“晚安,公主。”
*
一場秋雨一場寒。
11月一過,迎來12月,幾場雨過後,便徹底入了冬。
周五是陳以年生日,王鵬擔任氣氛組,一上學就過來邀請夏莓和程清焰放學後一塊去過生日。
程清焰原本想拒絕,但想到他們過生日的地點是KTV,不放心夏莓晚上一個人去,便也同意了。
放學後,陳以年一行人直接去了KTV,夏莓和程清焰一塊兒去甜品店取蛋糕。
站在櫥窗櫃前,夏莓問:“你喜歡吃蛋糕嗎?”
“一般。”
“其實我也一般。”夏莓笑了笑說,“那我得想想等你生日的時候送你什麼,既然蛋糕我們都不喜歡吃,那隻要買個小點兒的許願用就夠了。”
程清焰側眸:“知道我生日?”
“2月17日。”
他笑:“怎麼知道的?”
“之前去上海看演唱會,訂機票的時候你不是把身份證號發給我了嗎。”
“那次就記住了啊。”程清焰輕笑,“怎麼,那麼早就覬覦我了?”
“……”
夏莓也不知道怎麼就記住他生日了。
她其實沒什麼過生日的儀式感,身邊朋友生日也不會刻意去記,好在都是爽快的性格,即便她忘了也不會計較。
被他說得臉熱,夏莓嘟囔:“那是我記性好,誰跟你似的,連我生日都不知道。”
“6月3號。”
夏莓一愣:“你怎麼知道?”
“去上海那次訂酒店,你不是也給過我你的身份證麼。”
夏莓瞬間興奮起來,像是抓住他“小辮子”,學著他的話說:“程清焰,原來你那麼早就覬覦我了!”
程清焰垂眸看她一眼:“是啊。”
“……”
夏莓愣了愣,沒想到他會就這麼承認。
而後又想到他手機裡和她那些從來沒有刪除過的聊天記錄。
她低頭笑,沒說話。
心尖兒上甜得像是被蜂蜜浸透了。
剛拿上蛋糕,王鵬就打來電話,還是打給的程清焰,隻是他一手拿著蛋糕,另一手還拎著兩人的書包。
於是夏莓從他兜裡拿出手機,接通:“喂。”
聽到是她的聲音,王鵬還停頓了下,而後問:“你們到哪兒了?”
“剛拿完蛋糕,現在過來了。”
“行,快點啊,可就等你們了。”
掛了電話,程清焰已經攔了車,上車一塊兒朝KTV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