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下旬,學校發下學士服,大家便熱熱鬨鬨地開始拍起畢業照來。
寢室長在四人群裡問大家要不要去花錢約拍。
[夏日草莓:好啊,我周末可以回學校。]
[寢室長:那我去問問。]
過了幾分鐘,寢室長帶來一則噩耗。
因為畢業季,這些天約拍攝影師檔期都非常滿,尤其周末兩天,已經約不到最近的了。
夏莓想了想,回複:[等一下,我問問。]
她點開和程清焰的對話框。
[夏日草莓:哥,你這周末有空嗎?]
[智齒:有,怎麼了?]
[夏日草莓:想找你幫我和我室友們去拍個畢業照。]
[智齒:好啊。]
……
周六,天氣很好,陽光正盛。
寢室長平日喜歡攝影,帶了單反,等程清焰過來的空檔,四人便穿著學士服讓其他同學拍了好幾張。
很快,夏莓手機震動,程清焰說他已經到校門口了。
夏莓跑著過去,遠遠看到他,興衝衝地抬手招了招:“哥!”
程清焰輕笑,朝她走來。
校門口進進出出很多同學,視線紛紛朝程清焰看去,而後又看向夏莓。
夏莓在學校是紅人,學霸女神,大家議論紛紛,討論著難道這女神單身四年趕著最後的尾巴脫單了啊,還是個長得驚為天人的大帥哥。
然後又有人議論起夏莓不是傳說中真有個男朋友,難不成這就是那位“傳說”?
不止是這些人,後頭看著的夏莓室友也都愣住了。
“我操,這誰啊,我們學校有這號帥哥?”
“沒有,不可能是我們學校的,這要是我們學校的不得是校草!?”
“我本來以為莓莓約了她認識的攝影,不會是約了她男朋友吧!”
“她什麼時候有的男朋友?!”
“他們倆這顏值不如還不是情侶,那讓我們這些凡人怎麼辦!”
……
程清焰跟著夏莓走到室友們麵前,禮貌地頷首示意。
室友們說著“你好你好”,一邊朝夏莓用力擠眉弄眼。
她們選了很多校內的標誌性地點拍照。
學士服很長,隻露出一截小腿。
夏莓被簇擁在中間,笑容燦爛,她頭圍小,板板正正戴上學士帽也不難看,隻顯得更加青春朝氣。
程清焰看著鏡頭裡的她,幾乎移不開視線。
拍完照已經到傍晚,他們坐在圖書館一樓休息乘涼,夏莓起身去上廁所,程清焰則過去一旁的販賣機。
他買了四瓶礦泉水和一聽可樂。
走回來,他將礦泉水分給那三位夏莓的室友。
室友們連忙道謝,而後再次議論開。
“你看,他給莓莓買了可樂。”
“而且還是
百事可樂!我們全寢室就莓莓是百事黨!”
“這都了解了,關係肯定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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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本來這種情況,當麵一問就好了,但程清焰實在是長得有些冷傲,過於出眾了,讓人不由望而生畏。
過了好一會兒,寢室長才被攛掇著過去探聽八卦。
“那個——”
程清焰旋住瓶蓋,抬眼:“怎麼了?”
聲音不如外表那般冷傲,還挺平和的。
“你是我們莓莓男朋友嗎?”
程清焰握著瓶子的指尖一頓,他視線低了低,很坦然地彎唇笑了下,說:“我是她哥。”
“啊,哥?”宿舍長有些奇怪,“莓莓不是獨生女嘛,沒聽說她還有個哥哥啊。”
話音剛落,夏莓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走吧。”
她神色如常,剛才在衛生間洗過一把臉,臉上還有些沒擦乾的水珠。
程清焰起身,將可樂拉環打開,遞給她。
*
夏莓已經將行李都從宿舍裡搬出來了,晚飯也沒在學校吃,跟室友們道彆後,她跟程清焰一塊離開學校。
學校周圍有商城,夏莓帶他去了一家她從前常去的自助烤肉店。
上二樓,兩人挑了靠窗的位置。
這家店夜宵生意很好,晚餐的點兒人倒不算很多。
夏莓拿著鐵盤去夾了不少菜,剛要烤肉就被程清焰拿去夾子,幫她烤,烤熟了便放到她碗中。
這兒的飲料酒水也都是不限量的,夏莓要了幾瓶啤酒。
連著兩杯入喉,程清焰抬手攔了:“喝慢點,當心醉。”
“我想喝。”
“莓莓。”他目光變得有些沉,看進她眼中,“你怎麼了?”
“沒怎麼,我就是忽然想喝酒。”
程清焰太了解她了,這樣的狀態分明就是在生氣,可她卻什麼不說,明明剛才還好好的。
她一杯酒接著一杯酒喝,幾乎不吃肉,終於,程清焰放下夾子,捏住了她手腕。
“你放開。”她掙紮。
程清焰無動於衷,不管她怎麼掙動都不放手。
男人臉很瘦,線條淩厲,沉下來時格外嚴肅而漠然。
夏莓隻看了他一眼,眼圈就紅了。
她重新低下頭,吸了吸鼻子:“程清焰。”
這是他們在北京遇到以來,夏莓第一次這樣連名帶姓地喊他。
程清焰看著她沒說話。
夏莓努力穩住哭腔,一板一眼、一字一頓地緩聲問:“為什麼五年半,我每一次去看你,你都不讓我探視?”
她終於,問出口了。
這個她一直不敢問出口的問題。
她一直害怕,一旦說出口,他們之間的天平就要失衡了。
笨蛋最快樂,這句話在一定程度上是正確的。
曾經,夏莓想,做個笨蛋也不錯,不用去問清過去的
事,隻要他們未來的日子能快樂就可以?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
可她終究不是笨蛋,裝作笨蛋也並不能獲得持久的快樂。
程清焰握著她的手不易察覺地緊了下,喉結上下滑動。
過了許久,他起身,坐到夏莓身側。
“莓莓。”他低聲,“我不想用這樣的方式讓你產生負累,你對我來說,是這個世上最好的人,也應該是自由自在,不被拘束的。”
“你讓我看你一眼,難道就會拘束我嗎?”
每一次的失望夏莓都記得。
她都記得。
柯北市於她而言,除了程清焰已經沒什麼值得留戀的地方了,她每一次回去,甚至連家都不回,直接從機場坐車去找他。
每一次,她都打扮得很漂亮。
精挑細選的衣服,認真妝點的妝容。
去見她久違的愛人。
可每一次,程清焰都不見她。
到後來獄警都認識她,勸說她放棄吧,以後彆再來了。
程清焰閉了閉眼:“我不想讓你以後後悔,我知道你會成為很優秀的人,你也會遇到很多很優秀的人,你向來討人喜歡,你可以有更好更輕鬆的未來。”
“你憑什麼替我決定未來!”
在他這句話後,夏莓驟然暴怒,將酒杯用力擲在桌上,酒精晃出,“明明是你答應我,你永遠會陪在我身邊!明明是你告訴我!我永遠都可以依賴你!”
她嗓音中早已是哭腔,紅著眼眶,句句血淚,字字珠璣,每一個字都說得極為用力。
熱鬨的烤肉店一樓,笑鬨聲從一樓傳上來。
今天的月光很大,明晃晃地映在窗外,清澈的月光正好落在夏莓身上,而程清焰坐在暗處。
他看著眼前的夏莓。
這個屬於他的白月光、心上月。
而此刻她臉上裝滿了憤怒,藏在憤怒之下的是更深一層的委屈。
“莓莓。”他低聲道,“我答應你的從來不會食言,我依舊會陪在你身邊,所以料理完事後我就來了北京,我也永遠會是你的靠山,隻是……”
隻是,你並不需要一定選擇我。
我可以一輩子是公主的騎士,卻實在並非公主的良人。
就像他永遠是她的哥。
但或許也隻能是她的哥。
“程清焰。”
眼淚終於從她眼中滑落。
“你從前沒相信過我對你的愛。”
程清焰喉間發澀。
她聲音很輕,剛才的暴怒褪去,似乎隻剩下無奈和失望。
“你永遠都是這樣,斷了自己所有的退路,卻又給我留了無數的後路,好像我愛上彆人你也能笑著祝福,憑什麼。”
“我愛你的啊,我從16歲就愛你了啊。”
“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程清焰,你還能讓我去愛上誰!”
眼淚一顆顆地掉下來,鼻尖的泛紅染在白皙的臉
上,“你說我是你的公主,可你憑什麼踐踏公主對你的愛。”
“莓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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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莓打斷他:“哥,就這樣吧。”
她喝掉杯子裡最後一口酒,低著頭重複,“就這樣吧。”
她捂著心頭的傷口自欺欺人,裝作早已痊愈,實際傷口潰爛又結痂,結痂又潰爛,反反複複,從來沒有好過。
對於這樣的傷,要麼徹底暴露在陽光下自然痊愈,要麼尖刀剜去、刮骨療毒。
而這一次,夏莓選擇了後者。
*
回到公寓。
夏莓推門進去時王雨霏剛剛洗完澡出來倒水喝,剛想調侃一句她今天怎麼回來睡覺,結果一扭頭就看到她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莓莓。”王雨霏過去摟住她,“你這是喝了多少,怎麼了?”
“我沒喝醉。”
王雨霏將她當酒鬼哄:“好好好,沒喝醉。”一邊將她摟著坐到沙發上。
其實夏莓真的沒有到喝醉的程度。
她隻是太難過了。
她靠在沙發背上,眼眶紅得像兔子,笑得比哭難看,說,“霏霏,我失戀了。”
王雨霏一愣。
瞬間明白過來。
之前陳以年就跟她說過,彆在夏莓麵前提她那位真愛,會瘋。
看來現在就是瘋了。
王雨霏在一旁坐下來:“怎麼了?”
“我失戀了。”她重複,“六年了,我喜歡他六年了,從16歲到22歲,他憑什麼對這些都視若無睹。”
“莓莓,你看著我,莓莓。”王雨霏溫聲,“到底發生什麼了?”
可她實在太難受了,更無法在這時候跟王雨霏說清楚自己和程清焰的那些往事,想都不能想,一想就心臟疼。
王雨霏看著她這樣,最後歎了口氣,也問不出口什麼。
喂夏莓喝了點溫水,扶著她進臥室休息,看她這幅樣子明天就是能去上班眼睛都得腫成核桃,王雨霏索性直接拿她手機跟她領導發了條信息請假,而後說:“你想哭就哭,睡不著就不睡,我給你請了一天假,要任何事就叫我。”
夏莓臉深深埋在被子裡,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無聲地點頭。
王雨霏搖搖頭,輕輕關上門出去了。
她走到外頭客廳,想了想,還是給陳以年發了條信息說了這事。
陳以年很快就打電話過來,開口就問:“什麼情況?”
“我也不知道,我問她她什麼都不說,顛來倒去就是說他們徹底分手了。”
陳以年學校畢業證拿得比夏莓早,他此刻已經回到了柯北,聞言緊皺起眉。
若是換了彆的男人,夏莓被分手、被欺負,他肯定是會幫她出這口氣的,但這是程清焰,陳以年太了解程清焰到底有多愛夏莓了,更無法想象明明那麼相愛的兩個人好不容易重逢怎麼又會落到這境地。
最後,陳以年隻囑咐了王雨霏這段時間
看好夏莓。
一遇到程清焰,她腦子就可能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