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我真的能隨時離開?”宋元喜有些不敢相信,難道爹娘又走後門了?
萬海峰長老卻道:“稽家試練塔本就是繁簡真人為你安排的曆練之地,你便是不來尋我,過兩年我也會告知與你。宋元喜啊,沒想到你自個兒倒是挺上進。”
宋元喜感動於師父的苦心安排,原以為師父去閉關就再也不管他了,沒想到對自己早有規劃。
感動之餘,宋元喜後知後覺想到,“我師父已經為我爭取到了名額,元若又給我爭取了一個,那我是不是……”
“宋師弟想多了,一人隻算一個名額,且名額不得轉送及轉賣。”稽五邑徹底打消對方的小九九。
宋元喜忍不住長歎:“虧大發了……”
兩人離開宗門,坐飛舟趕往北地稽家。然兩者相距十幾萬裡,坐飛舟根本吃不消,必須在中型城池處坐傳送陣,接連幾次周轉才可到達。
而現在,他們要去的第一個擁有傳送陣的城池就是萬安城,距離玄天宗大約一萬裡。
飛舟在天上飛行三日,終於到達萬安城附近,城內不允許飛行,兩人隻能下飛舟走進去。
宋元喜自到異界,一直都待在宗門裡,塗山秘境之行是他第一次外出,但那次是大部隊一起行動,且兩點一線,實在算不得什麼。
這一次,才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出門旅遊。
宋元喜對稽家試練塔很期待,但是前往的路程更期待,旅遊打卡、品嘗美食,是他絕不能錯過的事情。
稽五邑本想一進城就直接坐傳送陣離開,奈何宋元喜厚臉皮撒嬌,非要在此逗留幾日。
“宋師弟,你是怎麼做到如此不要臉的?”和三歲小兒一般撒嬌賣萌,不嫌丟臉麼。
宋元喜卻是坦然,“臉皮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唯一的用處就是拿來丟的。丟自己的臉無所謂,反正不給宗門丟臉。”
稽五邑冷哼:“算的還挺清楚。”
宋元喜“嘿嘿”笑,指著不遠處的酒樓,“稽師兄,聽說這全福酒樓乃萬安城最大的酒樓,菜肴精美,味道之鮮……咱們去嘗嘗?”
稽五邑避開上前拉袖子的宋元喜,“少動手動腳,吃完就回客棧休息。”
“謝謝師兄,師兄真好!”宋元喜衝著露出一口白牙,笑得跟個二哈一樣。
稽五邑很是懷疑,對方背後是不是有一條無形的尾巴正在撒歡搖晃著,“明明一母同胞,宋師叔端莊矜持,進退有度,為何宋師弟卻……”
宋元喜對修真界的酒樓很喜歡,因為靈獸靈水自帶靈氣和力量,怎麼做都很好吃。如果再加上特殊調味和烹飪,簡直堪稱山珍海味之天上人間。
得知稽五邑請客,對方似乎不差靈石的樣子,宋元喜很不客氣的點了八個酒樓招牌菜。
菜很快上桌,稽五邑拿筷子去夾,卻被對方喊住。
隻見宋元喜從儲物袋裡掏出一個水晶球,全方位無死角對著一桌子菜各種轉。口中還念念有詞,“這是太湖靈魚,八蒸八煮,酒樓每日限量供應……這是耗牛炙角,靈氣濃鬱之極,入口即化……”
“宋師弟,你做什麼?”
“吃飯之前拍個,啊不是,我是說吃飯前先留個影,這麼精美的大餐,怎麼可以不留個紀念呢。”
“……”
稽五邑不理解,很不理解!尤其是看宋元喜留影完,將這一段畫麵備份刻錄,然後用傳音符發送出去,並且一連數發。
傳音符不僅能傳送聲音,也能傳送畫麵,隻是消耗靈石頗多,不是敗家子一般不這麼乾。
“宋師弟,你將這……傳送給誰?”稽五邑蠻好奇。
宋元喜邊吃邊說:“好幾個呢,江師姐、杜師兄、賀師兄、陸子期……啊,我娘那兒忘了,我得再傳一次。”
宋元喜將畫麵特定傳送,接收人是薑婉容,為了精準送達,他還加了自己的一根頭發絲。
稽五邑:“霜華真人,不會惱火?”
“我娘為什麼要惱火?”
“你給她傳送這些無聊畫麵,她……”
“怎麼會?我娘高興還來不及,我這叫分享日常,家人之間關係親厚,就應該多加溝通問好。”若不是他爹和元若有要事,一準兒得一式三份齊發。
這是稽五邑從未接觸過的事情。生於稽家,作為稽家的嫡係傳人,他從小被灌輸的思想就是成為天才,成為能夠為家族爭光的天才修士。
“稽家的榮耀就靠你了。”
“稽五邑,稽家能否再興盛百年甚至千年,全係你一人身上,切記切記!”
“稽堂哥,你真厲害,你是我們稽家的驕傲!”
稽五邑聽過太多諸如此類的話,所幸他自己本身也熱愛修煉,尤其酷愛鑽研符籙之術,與稽家的宗旨一致。
宋家家族之龐大,更盛於稽家,雲溪真人一脈乃宋家嫡係,宋家兩兄弟和他的使命應該是一樣的,他們身上承載著家族的希望和榮耀。
可是宋元若卻很平和,二十歲築基乃是水到渠成而非急功近利。至於宋元喜,更是隨心所欲。
“我不知,雲溪真人他,不會嗬斥你這等浪費時間嗎?畢竟是五靈根,若是……”
宋元喜終於明白稽五邑想要表達什麼,他停下筷子,有些好奇反問:“稽師兄,你們這些天才,修煉追求的是什麼?”
“長生,漫長而無上的生命,無壓迫恐懼,隨性而為。”
“那我現在不就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可是……”
“雖然我修為低,遇到高階修士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但是我不主動招惹他們就好了,苟一苟還是能夠活得挺好的。我就想在自己死去的那一天,回顧一生時,想吃的都吃了,想玩的都玩了,想過的日子每一天都過得開開心心的,那就死而無憾了。”
“你若努力修煉,築基後可延長百年壽命;若金丹,可至五百年壽命;而不是此刻隻有百年期許。”
宋元喜想了想,點頭說:“能活得久一點確實挺好的,但無論我活多久,我想過的依舊是這種日子。我做不來你們這樣的天才,沒日沒夜隻知道修煉,這會讓我覺得生命毫無意義。”
稽五邑皺眉,不是很讚同,宋元喜卻笑,“稽師兄,人在每個階段都有不同的追求,若是一味努力隻想成功,想著成功後再去做,其實已經來不及了。有些事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無法補償的。”
稽五邑忽然想起兒時在凡間的日子,那段時光大概是他最無憂無慮的,也曾每日笑容燦爛。不過!
“我還是更喜歡如今的生活,符籙之術讓我沉迷,符道之奧妙無窮無儘,我願為之傾儘全部。”
宋元喜“嗯”了聲,“所以稽師兄你也過得很快樂啊,你對自己的日子覺得滿足,那不就好了!我也對自己的日子很滿意,大家各自歡喜,萬事大吉。”
我對你的生活並不喜歡,但我尊重你的一切,這是宋元喜的一貫行事準則。
稽五邑雖不懂,但是作為外人,他並沒有多加指責,兩人飯後離開酒樓。稽五邑去客棧,一頭紮進符籙研究;宋元喜拿著一份城內地圖,開始各種打卡閒逛。
第三日傍晚,兩人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店小二前來告知,說是有人找。
稽五邑動作停下,宋元喜頭皮發緊,立即舉手表態,“稽師兄,我這幾日沒惹事兒,我可乖了。”
所以這絕逼不是他的鍋!
兩人走出去,隻一眼稽五邑就說:“是自己人,這是宗門在此駐紮守值的修士。”
眼前弟子煉氣六層,見著稽五邑立刻上前問好,“項亭軒見過師兄,守值師叔出了狀況,我等已向宗門求救,但仍心焦。昨日偶遇同門,今日冒昧前來打擾,還請師兄相助。”
宋元喜想到什麼,恍然說道:“我就感覺有人跟蹤我,還以為是幻覺,原來是師兄你啊~”
“師弟對不住,為確認是否是真正同門,亭軒不得已出此下策,還請恕罪。”項亭軒衝著宋元喜回禮。
稽五邑卻是聽得眉頭緊鎖,“此處還有其他修士假扮我玄天宗弟子?”
項亭軒欲言又止,稽五邑當即開口:“去往守值地再說。”
行程被打斷,宋元喜和稽五邑隨項亭軒前往宗門守值地,了解事情具體情況。
那是在萬安城內的一處四合院,前有兩間店鋪,後是住所小院。
稽五邑一進小院,項亭軒就將事情娓娓道來,“半月前,萬安城外村莊出現怪事,每到夜半就有嬰孩丟失,村民前來城內求助。萬安城城主碰巧出行,我玄天宗修士鋤強扶弱,斬妖除魔自是當仁不讓,於是師叔自行組隊,帶弟子前往查看……”
項亭軒心情沉痛,“最後回來的弟子寥寥無幾,廖師叔更是被那不知名的妖怪抓走,音信全無。”
“此事你什麼時候上報宗門的?假扮一事又是何緣由?”稽五邑又問。
項亭軒:“三日前有弟子逃回,我等便立即上報宗門。至於假扮,就是那不知名妖怪的本事了,它似乎能自由化形成人類修士的模樣,而且氣息都絲毫無差,可能是我等修為低,實在辨彆不出。前兩日出城打探情況,遇上過一次……”
稽五邑陷入沉思,在想應對之策。
按照行程,宗門派人過來應該就在這幾日,但是這等不算大又不算小的事情,隻怕來的也是築基後期的師叔。
說句大話,自己修為雖弱,光明正大是打不過築基後期的師叔。但是來暗的,築基後期也不過爾爾。
稽五邑轉頭看向宋元喜,問道:“宋師弟有何想法?”
“想法?”
“是留是走?”
“當然得留下啊,這可是咱們同門遇險,一走了之簡直太冷血了。”宋元喜在玄天宗十幾年,對宗門感官極好,歸屬感極強。
他直接看向項亭軒,問道:“項師兄,那被抓走的師叔是誰?又是何修為?還有幾名師兄師姐被一起抓走了?”
項亭軒:“同門師兄弟一共四人被抓走,至於廖師叔,應該是築基前期修為?我也不甚清楚。”
“廖師叔?”宋元喜眼皮子一跳,預感不太好。
項亭軒點頭說道:“對,就是擎蒼峰的廖西林廖師叔,他一個月前過來此處守值,沒想到一來就碰到這種事兒,唉……”
宋元喜:“……”那就更不能走了。
稽五邑讓項亭軒去叫人,“請那名逃回的弟子過來一趟,我想再問些細節,等明日天亮,我們就去城外查探。”
“我們?”宋元喜頓時緊張,“稽師兄,我們是什麼意思?”
稽五邑笑了,“自然是我和宋師弟你。”
“可是稽師兄……”
“宋師弟,師兄信你必定能夠逢凶化吉,打不過就跑,霜華真人不是送了你萬裡傳送符麼。”
宋元喜:“……”我有萬裡傳送符的事情,稽師兄為什麼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