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一聲,丹田中某道屏障應聲碎裂,大量的靈氣瘋狂湧入。
“徒弟,好好築基,築基成功之時,九幽自會消失。”
為了確保築基無礙,繁簡真君狠狠心,讓九幽冥火停留在徒弟的識海中。也就是說,在築基過程中,宋元喜不僅要忍受靈氣擠壓丹田之痛,還要在識海內遭受神識鍛燒之苦。
饒是宋元若當年雙築基,也不曾這般過!
宋元喜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支撐下來的,心裡唯一的一個念頭是:不能死,得睜開眼罵人。滿肚子的話不飆,死了可太憋屈!
對宋元喜來說,築基乃是大事。然而對天一宗而言,不過自然築基,小打小鬨罷了。
是以,除了一直在外研究陣法的宋元若,無人注意到此處小院的情況。而宋元若此刻心繃得緊緊的,麵色極為擔憂。
翌日清晨,天降築基雨,宋元若這才徹底鬆了口氣。同時心中歡喜之極,兄長終於築基了!
宋元喜順利築基,醒來後,嘴皮子動了動,卻是說不出一個字。
繁簡真君微笑點頭,“想罵為師?也好,水晶球內刻錄影像不夠,你再多罵些,我讓掌門精心保管,回頭等你結丹,在金丹大典上好好播放。”
“!”魔鬼吧你!救命啊啊啊———
“精氣神不錯,調息穩固修為,明日我再為你做檢查。”
繁簡真君離開小屋,宋元若無縫銜接進入,直奔床邊關心兄長,“哥哥,你感覺如何?”
築基乃是丹田擴充、經脈增長的過程,大量靈氣湧入身體,此過程後修士隻會麵色紅潤有光澤。宋元若從未見過築基成功後的修士,如他兄長一般,好像被徹底吸乾了似的。
“哥哥,你真的沒事嗎?要不要我去找爹過來,給你瞧瞧?”
“不、不用……我……好的……很……”
宋元喜謝絕,和宋元若說了極少的話,以調息為由打發人離開。待屋子隻剩下自己,他抱著被子一角,哭得像個小可憐兒。
“我真是太慘了,萬萬沒想到,我竟是這樣子築基的。”
識海中的無垠火碎成無數小浪花,每一朵都是裂開的愛心形狀,隨著主人的哭泣,碎裂的愛心小浪花歸入識海波濤。
宋元喜哭了會兒,伸手摸旁邊,沒摸到大風幼崽。這才驚覺,自家小崽子似乎被師父給抱走了?
“小崽子,崽子?”
“調息靜心。”繁簡真君直接神識傳音。
宋元喜嚇得一哆嗦,他第一次感受修士之間的神識傳音,這是築基後才會的技能。
原本萬分期待,如今卻是心驚膽戰,仿若晚自修開小差,忽然被班主任逮個正著的驚悚。
論道結束,宋清和薑婉容歸來,此時繁簡真君剛好給徒弟做完所有檢查,而原本躺在床上麵色蒼白、“奄奄一息”的人,如今又是活蹦亂跳的陽光開朗大男孩兒。
“爹!娘!”宋元喜見著來人,使勁揮舞手臂,高興的大喊:“我築基了,啊哈哈……我竟然築基了!”
薑婉容拉著大兒子上下好一通打量,憐愛的摸摸對方的腦袋,轉身道謝,“多謝繁簡真君出手相救,我和師兄感激不儘。”
“元喜是我徒弟,應儘之責。”
“還是得感謝,我未曾想救治之餘,喜喜竟是直接築基了。”
薑婉容從未想過,大兒子能從煉氣九層直接跳到築基,這跨度未免太大。她不免好奇,詢問對方是如何做到的。
宋元喜直接舉手搶答,“娘!你不知道我師父對我多麼的殘酷,他直接用九幽冥火……”
話說完,還不忘往薑婉容身後躲,其骨子裡還是怵得很,“告狀”也是個小慫包。
繁簡真君和宋清一番閒聊,這才知曉,原來徒弟竟是服用過壽元果。
“我還以為……”話未說儘,卻已道明一切。
宋清看向鬨騰的大兒子,直接喊人過來,讓他道歉,“沒大沒小,竟敢編排自己的師父,你娘在這兒也慣不得你。”
“爹,師父真的……”
“你師父不曾知曉你服用過壽元果。”
隻一句,宋元喜當場愣住。
回過神,眼眶一下子紅了,撲通一聲跪在繁簡真人麵前,“師父,我錯了!師父對我萬般好,徒弟不孝,你打我罵我都可,萬萬不能意氣用事,逐我出師門啊!”
見對方沒反應,宋元喜直接撲過去抱大腿,“師父!我最敬愛的師父,我當時肯定昏了頭,我發失心瘋胡言亂語的。你把那水晶球毀了吧,我和娘“告狀”也是鬨著玩兒的,師父救我是事實,我感激不儘,怎敢反過來怪罪師父啊……”
當初痛到神誌不清而胡言亂語,但絕不是真心這麼想的。
築基後太過激動,對八十多年未見的師父想親近又感覺陌生,宋元喜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怎得會如此發瘋?
直到後來他才明白,自己師父當日那元嬰威壓,亦是造成他心神不穩的緣由之一。
而此時此刻,“發瘋”醒悟過來的宋元喜,哭得不能自已。卻仍然改變不了,自己師父要保留那個水晶球的打算。
“徒弟啊,為師等你結丹。”繁簡真君絲毫沒脾氣,反而笑眯眯。
宋元喜想到之前小屋之言,頓覺眼前一片黑暗,若真有幸結丹,這絕逼是他的黑曆史!
當初在塗山秘境裡社死不夠,將來還要感受在全宗門注視下的全麵社死命運嗎?
師父閉關百年,何時有了這等惡趣味!
……
門派大比結束,各派辭行,宋元喜揣著一份寶貝前往華陽宗住處,找阮春羽道彆。
“宋……師叔?”再見宋元喜,對方竟是築基了,阮春羽驚詫。
宋元喜回歸正常,隻笑道:“走了狗屎運,僥幸而已。”
他將一份厚厚的筆記遞給阮春羽,告訴對方這是自己多年研究所寫的煉器心得,其中還包括他從其他相熟的師兄那裡搜集來的煉器精要。
這個相熟的師兄,自然指的是賀滿。對於宋元喜,賀滿從不吝嗇分享。
如今,這份“詭異”的煉器心得,轉交到阮春羽手中。
而阮春羽翻看上麵密密麻麻的字跡,心中隻有感動,他根本來不及細看,就抱住宋元喜。
說道:“宋師叔,像你這般無私之人世上少有。你放心,我絕不會私藏,回宗後一定和稽師兄分享。我們師兄弟會共同進步,他日去玄天宗找宋師叔切磋煉器之術。”
宋元喜自是高興,又和阮春羽拉了會兒家常,這才回去。
剛進小院,就見到庶政堂堂主正在和自己師父說話。
他不敢打攪,隻乖巧站在角落,擼著再也不想變回小黃雞的哈士奇,一人一犬寂靜無聲。
“如此,便依真君所言,待回宗後再行商議。”佟迦衝著繁簡真君行禮,而後轉身離開,路過宋元喜時,他瞥了眼,笑意滿滿。
宋元喜腦中頓現問號,這個笑怎麼有點不懷好意的感覺?
“師父,佟堂主找你何事?咱們萬海峰和庶政堂往來很多嗎?”
“非也,墨逸真人專為你而來。”
宋元喜一臉懵逼,卻聽自己師父說道:“墨逸真人向我提起,之前你與他有約,築基後入庶政堂做事,可是如此?”
“啊……確有此事。”宋元喜頓時不好意思,“師父,我沒想到會如此快築基,之前還有四十年壽命,本以為怎麼著也得四十年後。指不定沒築基,也就沒這回事兒了。”
說到最後,宋元喜低頭認錯,“師父我錯了,未稟明師門前,徒弟不該擅自應答行事。”
“本該如此。事雖小,然此為責,需用心謹記。”
繁簡真君閉關八十餘年,一是當年開啟徒弟新功法,自己有所悟;一是強行開啟功法遭反噬,引發舊疾,不得不閉關修煉。
卻也因此錯過了對徒弟的悉心教導,幾十年放任宋元喜成長,雖天真爛漫,卻也養成不少小陋習。
“元喜,你已築基,真正邁入修真界的門檻。而我已然元嬰,壽命延長千餘年,為彌補早年對你的虧欠,為師決定親自帶你曆練一番。”
“什麼意思?”宋元喜預感不太妙。
果不其然,回宗門時,繁簡真君直接在蓮雲舟上,向鈞鴻真君提出道彆。
“我欲帶元喜入彌狩林曆練,勞煩鈞鴻真君回宗後,告知掌門一聲,元嬰大典不必舉行。”
“進階元嬰乃是大喜,怎可不辦元嬰大典?”
“師未歸,無甚必要。”繁簡真君直接神識傳音。
鈞鴻真君恍然,遂點頭答應,心中對此又是一番感慨,“也不知無極道君究竟下落何處,繁簡此人確是重情重義,元喜跟著這樣的師父乃是幸事。”
簡單告彆,繁簡真君直接破開蓮雲舟陣法一角,帶著徒弟縱身躍下。
當真就是直直往下墜,不帶任何功法輔助。
宋元喜從未感受過從幾萬米的高空直墜向下,即便是現代跳傘也不過四千米高度,當場忍不住尖叫。
“師父,你快穩住啊,你不是元嬰修為?為什麼不用術法?”
繁簡真君卻道:“徒弟,你來穩住吧,你不是築基修為?為什麼不能禦劍飛行?”
宋元喜:“?”
繁簡真君抽出一把普通長劍,直接塞過去,“築基後就能禦劍飛行,你來帶師父飛。”
“師父,我不行啊,我隻有……”理論知識。
話未說完,繁簡真君提醒道:“徒弟,你若再不行動,我們隻能墜成肉泥了。為師元嬰修為摔不爛,你才剛築基……還是說,你想為師用塑形丹為你重塑肉身?”
“?!”
宋元喜:今日醒來眼皮子一直跳,果然不是沒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