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滿安撫器靈後,這才轉身向宋元喜身旁之人道歉,“這位道君,晚輩深感抱歉,我這器靈因為內裡殘缺,身不由己,對不住你了。”
元嵐立即側過身,不敢受禮,“賀師叔,使不得!”
賀滿一聽對方喊自己師叔,嚇得臉色煞白,立即搖頭道:“道君可是折煞我,如何使不得,使得使得。”
元嵐隻好再次向師父求助。
宋元喜這才說道:“元嵐是我徒弟,你我師兄弟相稱,私下裡喊你一聲師叔,你承得起。”
賀滿一秒領會,對方說的是元嵐,而非搖光。
言下之意,在外正式場合,那就一切按照規矩辦事兒。
賀滿心中頗是感動,“元喜,我這輩子,還從沒被一個出竅修士喊過師叔呢,今日倒是承了你的情。”
“咱兄弟倆不說客套話,我徒弟可不是隨隨便便喊人師叔的,你見我宗門那麼多師兄師姐師弟師妹的,除了杜師兄、江師姐和廖師兄,其他能讓我徒弟私下降個輩分的,也就你和範師兄了。”
宋元喜心裡門兒清,喊廖西林他們師叔,那是因為父母的緣故,這是順其自然。
喊範陽師叔,那是為了徒弟著想,讓其和玄天宗未來掌門處好關係。
然賀滿,這就是私底下實打實的交情了。
元嵐亦是懂得自己師父的心思,即便修為高出他們一大階,喊人卻是一點不拖拉,痛快極了。
用她的話說,“不過是叫兩聲,又不會少塊肉,我臉皮都可以不要,還在乎這個?”
可以說,從繁簡道君開始,師門三代都是相當的“出類拔萃”。
稱呼不過小事,誤會解開,宋元喜和元嵐更想專注吃瓜。
得知器靈的具體情況,又知賀滿有意去往赤霞峰,宋元喜當即表示,願意當中間說客。
“宋師弟,如此當真麻煩你,我先在此謝過。”賀滿直接朝對方行禮。
宋元喜趕緊將人拉起,“這算得了什麼,我們之間不必言謝。不過賀師兄,你須得讓你的器靈先出來,她那般模樣,得讓我爹瞧瞧。”
賀滿當即放出器靈,然其一落地,就是一個平地摔。
而後淚眼婆娑,要哭不哭的,抬頭看眼前三人,仿佛對麵全是十惡不赦之人。
元嵐哪裡見過這麼好玩兒的器靈,當即將人扶起,積極護送去往赤霞峰。
途中,更是與之不斷聊天。
“靈靈姑娘,是吧?我瞧你這眼淚似乎永遠流不完,這究竟怎麼回事兒?”
“唉,讓姐姐見笑了,當年我主人喂我吃了不少廢丹,其中就有醫治眼疾相關,或許就是如此,待我化形後,便總是動不動就哭。”
“那你一身肌膚欺霜賽雪,一碰就紅,一摔就出血,又是為何?”
“這應當是陣法重疊的緣故,我主人當年為了消耗各種陣盤,便拿我當試驗,我那時還未生靈,如何阻止得了……”
“那你
這勾人不償命的眼神?”
“符籙之禍,加之生靈後斷斷續續消耗力量,我也不知為何,就變成這般模樣。”
器靈說著說著,又開始哭泣,虛弱無力的倚靠在元嵐懷裡,好不可憐,“姐姐,我當真不想這樣的,可我控製不住,我這顆心啊,簡直都要碎了……”
話說完,又覺自己實在失禮,立即掙紮著要站直。
奈何這脆皮身體,又軟又綿,越是掙紮越是起不來。
元嵐抱著軟乎乎的小姑娘,咧開嘴笑,“靈靈姑娘,你可當真有趣,妙得很,妙得很呐!若非我無心於此,倒是能叫你勾走三魂七魄。”
賀滿識海內,器靈又是一頓朝天吼,聲音嗷嗷的,“看到沒,看到沒!老娘又丟人了,又特麼丟人了!!!”
賀滿亦是無能為力,“靈靈,你彆生氣。”
“滾!除了說彆生氣,你還會乾啥!早知化形後如此模樣,我當初就該把自己的靈智掐死。”器靈又是一頓發瘋。
宋元喜瞧著一前一後各式有趣兒,和徒弟神識傳音一起吃瓜,看熱鬨不嫌事兒大。
赤霞峰,煉丹房。
雲溪道君聽完幾人來意,這才轉過身,視線落在那嬌弱女子身上。
器靈被那淩厲的眼神一掃,立即軟了腿,往前跌去。
“糟糕!”
元嵐瞧著不對,眼疾手快往前一擋,任由器靈跌入自己懷裡。而身後的雲溪道君,卻是已經本能往後退了三步。
“雲溪道君,我不想的。”器靈瞧著自己身體又不聽使喚,還差點碰瓷兒,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旁賀滿和宋元喜亦是看得心驚膽戰,尤其是宋元喜,隻覺這器靈當真好運,若是他娘在此,可不管真的假的,一劍就能解決了。
“爹,賀師兄早年助我良多,你若是有法子,就幫幫他吧?”宋元喜直接神識傳音。
雲溪道君對器靈的行為實在不愛,然身體不受控製的器靈,他也是第一次瞧見,難免起了研究之心。
正好九轉煉丹爐需要不斷熔煉,這器靈扔進去,也算材料?
雲溪道君本著能節約一點是一點的想法,點頭答應。
而後又道:“我隻能儘力而為,這器靈熔煉至最後,究竟會變成如何模樣,我不做保證。”
賀滿聽完激動不已,連連點頭,“勞煩雲溪道君,晚輩沒有任何抱怨。”
器靈亦是激動地落淚,揪著元嵐的道袍一角,哭哭啼啼,“也沒有比這更壞的情況了,多謝道君,道君當真是好人,靈靈——”
“打住!”
雲溪道君隻覺耳朵難受,“你這聲音實在太過嬌軟,進爐前,先治治嗓子吧。”
至此,賀滿的器靈就在赤霞峰上住了下來。
為了隨時吃瓜看熱鬨,宋元喜和元嵐亦是寸步不離的守著,更是積極充當煉丹弟子,做那小幫手。
雲溪道君對兒子已經基本放棄,快三千年也不過四級煉丹師水平,真真是沒
辦法了。
但兒子的徒弟……
“元嵐,你專注煉丹一道,多久了?”雲溪道君瞧著對方煉丹手法,頗是讚賞,仿佛看到了當年的江蘭宜。
元嵐卻是笑眯眯回道:“爺爺,我其實更愛陣法,也癡迷陣法。煉丹就是小打小鬨,自己耍耍的。”
“這話何意?”
“我沒有正經學過煉丹術,師父也不曾在這方麵教過我,除了早年認識所有靈藥靈植時下了苦功夫,往後就懶散了。”
在頂級煉丹師麵前,元嵐不敢造次,更不敢誇大。她的的確確,也就在西風城元家那些年,跟著自己師父學了一些煉丹的基礎。
此後,完全就是瞎胡鬨。
雲溪道君聽完眉頭皺緊,心中連連感歎可惜,“如此好的苗子,就被元喜給耽擱了,若是當年好好教導,不比蘭宜差。”
元嵐卻是忐忑緊張,瞧對方臉色不太好,隻以為自己吊兒郎當,讓其看不上眼。
她可以對彆人的目光不屑一顧,但自己師父的長輩和親人,卻格外重視。
愛屋及烏,說得就是如此。
“爺爺,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我知道,我這煉丹術實在不行,比不得江師叔他們。”元嵐主動認錯。
雲溪道君瞧著懂事乖巧又聽話的元嵐,心裡更是突突的。
將兒子罵了十七八遍,換個氣的工夫,卻對元嵐露出和藹的笑容,“你學的是糟糕,但頗有慧根,不急,這些日子留在我身邊,我為你好好糾正。”
宋元喜看熱鬨,看著看著,發覺自己的徒弟兼小夥伴不見了。
對方越來越忙碌,早出晚歸,有時候甚至不歸。他尋摸過去,竟是發現自己老爹在給徒弟開小灶。
“爹,你折騰我徒弟做什麼,元嵐是陣法那塊料。”宋元喜堅信,讓徒弟煉丹是浪費時間。
然他卻忘了,學霸之所以是學霸,並不是隻精通一樣,而是樣樣精通。元嵐是癡迷陣法沒錯,但這不代表,她就學不好煉丹術。
雲溪道君亦是用事實證明,此事可行。
宋元喜被打臉,整個人都是懵的,“不是!這怎麼就成煉丹小天才了?”
雲溪道君冷哼一聲,“你做得人家師父,卻是差點誤人子弟。元嵐如此聰慧,你竟然不好好教導她煉丹?我當年教你的那些,你師姐教你的那些,你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狗子在旁打盹兒,聽得這話立即搖頭,“爺爺,這鍋我不背,爹爹學不來,與我狗子何乾?”
雲溪道君緩和語氣,摸摸狗頭,“是極,與我們小花無關,是你爹自己的問題。”
宋元喜瞧著一個兩個的,簡直被驚呆住。
然更讓他驚詫的是,他爹竟然將熔煉器靈和煉製改良除魔丹,這兩件重大事情,全權交給元嵐。
“爹,你如此放心,就不怕出岔子?”
“你對自己徒弟不放心?”
宋元喜很想說不是,但這會兒確實沒法違心,“爹啊
,若是讓元嵐去維護天塹大陣,我倒是更能放心。”
雲溪道君頓時拂袖,將人直接扇出去老遠,“我看你是對我不放心,滾邊兒去,少在煉丹房礙眼。”
三個月後,新一版除魔丹新鮮出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