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取精血尋人,汾陽道君一直未給交代,隻以為這是師父代徒弟尋上門,討要說法來了。
於是直接就說:“玄恒道君,此事有些複雜,我正準備親自前往,尋你們講清楚具體情況。”
誰知宋元喜卻是擺手,匆匆介紹身旁兩人身份,便開門見山,“汾陽道君,這鎮魂碑實在詭異,還請你出手,為我等解惑才是。”
宋元喜話落,霜華道君和莫懷道君就將自己的立碑遞上。
汾陽道君本就好奇,待接過一看,臉色驟變。
三人皆是將此看在眼裡,卻都不動聲色,尤其是宋元喜,因離得最近,對方的微表情幾乎看了個全,內心幾近衝動。
汾陽道君手持立碑一刻多鐘,最後將物件送還,卻是無奈搖頭,“我隱約能猜出幾個字來,但碑文具體何解,恕我無能為力。”
“汾陽道君,此事乾係重大,恐涉及兩界融合的情況,還請不要藏拙啊!”宋元喜終是憋不出。
汾陽道君依舊搖頭,而後被煩得不行,更是直接揮手趕人。
宋元喜也算紫霄宗的老熟人,即便被趕出洞府,亦是無人驅趕。如此,便乾脆紮在外頭,罵罵咧咧,嘰嘰歪歪。
莫懷道君上前勸過幾次,宋元喜卻是不聽,“小師叔,他明明就知曉,卻偏偏不肯告訴我們,我不管,我就在此耗著,非要等一個結果。”
“可是……”
“若是還不行,我找掌門潛光道君去。”
一旁霜華道君卻是淡定,甚至笑出聲來,“喜喜,你跟著你師父這麼久,他那穩如泰山的本事,你是半點沒學著啊!”
“娘,這時候你還笑話我。”
“我說真的,你這孩子心性實在不沉穩,便是元嵐都比你強上一些,改明兒我和你師父說道說道,好好治你的跳脫性子。”
霜華道君說著一頓,眉頭輕輕挑起,神識傳音對麵兩位,“且等著吧,這位汾陽道君憋不了多久。”
宋元喜不信,莫懷道君則是不太信。
然幾個時
辰後,洞府大門竟是主動打開了,一小弟子匆匆迎出來,朝眼前三人行禮。
“諸位道君好,我家道君有請。”
霜華道君抱著劍第一個上前,走在最前頭,“我說什麼來著,嘖!”
宋元喜和莫懷道君稍落後兩步,眼神中愣是充滿了迷茫,完全不知這“隱情”究竟是怎麼看出來的?
三人再次進入洞府內,宋元喜表情不太好,“汾陽道君,你這瞎折騰的工夫,咱們八百個回合都談完了。”
汾陽道君隻微微點頭,於前方帶路,領著人往洞府後方走去。
“汾陽道君,這解文說字,何須如此大費周章,咱在前頭說不也一樣嘛!”宋元喜實在看不慣這一整套的繁瑣。
然對方卻道:“玄恒道君,我不懂便是不懂,斷不敢隨意為你解惑。但有人卻是能懂,我已征求他的同意,這便領你們過去。”
喲!這汾陽道君,竟然還在洞府裡藏人?
宋元喜滿懷好奇,本以為會見到什麼天仙兒一般的女修,卻不想,對方竟然是個和尚。
這和尚不是彆個,正是他的老熟人,浮屠。
舊友重逢,卻是這般情況,宋元喜簡直驚呆住,“浮屠居士,你怎得在這裡?”
“啊不對!汾陽道君,你先前明明說……”宋元喜反應很快,扭頭眼神質問。
浮屠卻是先一步開口,“宋道友,此事是我拜托汾陽道君為我隱瞞,若有得罪之處,你儘數怪我便是。”
話說著,浮屠起身,朝來者三人行禮。
霜華道君眼尖,一下看出對方行動不便,“浮屠居士,你似乎受了內傷?”
宋元喜這才注意到,浮屠看似和以前一樣,然整個人的氣息卻是變了。
當年的佛子浮屠,即便隻有化神修為,其靈力深厚,整個人的氣息十分沉穩,與出竅修士有得一拚。而今的浮屠,自己雖看不透對方修為,但其吐露的氣息,卻是斷斷續續的。
宋元喜心頭一震,上前一步問道:“浮屠居士,你緣何會如此?這一千多年,你可是遇到了危難?”
浮屠麵帶微笑,並未談及自身情況,反而說道:“宋道友,你應當焦急那碑文上的文字內容,我恰好懂得一些,這便為你們解惑吧。”
“是極是極!這才是頭等大事兒,敘舊的話,咱們稍後再說。”
霜華道君打斷兒子,而後與莫懷道君使了個眼色,兩人再次遞上鎮魂碑。
浮屠站在立碑前,邊看邊翻譯,很快將內容詮釋出來:“魔界入侵,兩界協商共同禦敵……然事態變化複雜,遂締造小世界滄瀾,以保兩界安危……菩提為引,佛光普照,化小世界生靈,天道賜福新界,下設福澤之地,以育新生……”
鎮魂碑似乎有靈,經過浮屠的詮釋,碑麵上的文字全部轉化為修真界的特有文字。如此,便是人人都可看得懂。
宋元喜從頭到尾默讀一遍,越看越是心驚,這兩塊鎮魂碑,竟是將十萬年前兩界如何抵禦魔界,又如
何締造小世界的整個過程,都描述出來了。
不僅如此,這最後一段,更是直接痛斥當年的上雲道尊,其忽然變卦,趁著小世界天道薄弱時,強行控製,從而改變天道賜福的軌跡。
霜華道君盯著福澤之地四個字看了又看,表情恍然,“我倒說呢,這臨川界靈氣濃鬱之極,何須那玩意兒,原來當真是為滄瀾界準備的。可惡的上雲道尊,竟是不乾人事兒!”
莫懷道君看完碑文內容,也是噓唏不已,這上雲道尊,可是臨川界出身呐!
明明該是拯救兩界的人間正道之光,卻在最後關頭,做出如此惡劣之事。
宋元喜並未言語,隻一字一句對照碑文,不斷回憶上雲道尊所做所為,不知怎得,忽然後脊背一陣發涼。
“喜喜,你怎麼了?”霜華道君發覺兒子異樣,不由關心問道。
宋元喜臉色煞白,嘴唇動了動,艱難吐露,“那些白骨,那個白骨深坑,都是因他而死。他們,他們都是!”
“喜喜,你說什麼?”霜華道君沒聽懂。
宋元喜卻是忽然激動起來,語氣急促,“娘,我在冥界碰上十萬年前的佛門遺跡,其內有一處白骨深坑,豔娘前輩說,那深坑裡掩埋的都是人修,修為至少在化神以上,總人數達一萬之多。坑內怨氣極重,但凡靠近,就會被迷惑心智,便是稽太師叔祖都不知緣由。”
“我一直不明白那些隕落的高階修士從何而來,現在我懂了,我懂了,他們都是十萬年前為締造小世界的修士啊!”
這些從滄海界萬裡挑一選出的高階修士們,滄瀾界締造新生,他們本該在新的界內開宗立派,成就一番偉業的。是上雲道尊,是他奪去了他們的生機!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皆是怔住。
不論是浮屠、汾陽道君,又或霜華道君、莫懷道君,他們對十萬年前的事情,知曉的內容都是零星的,無法拚湊成一個完整的故事體。
唯有宋元喜,機緣巧合再三穿梭,又得稽五邑提點,這才能夠看清整件事的真相。
正因如此,宋元喜心裡一陣陣發寒,上雲道尊明明可以在新世界獲得更高的聲譽和名望,為何要在最後關頭,做出這般陰毒喪天良的事情?
一萬多的高階修士,這幾乎彙聚了當年滄海界的全部精英。
他們或許從未想過,自己竟是以那樣屈辱的方式死去,竟是被自己最信任的正道之光背刺!
“浮屠居士,你緣何能夠讀懂這兩塊鎮魂碑上的內容?”宋元喜思緒回歸,抬頭看向對麵。
浮屠卻是長歎一聲,“我在臨川界苦苦尋找佛門遺跡,卻不想它竟是掉落冥界,若非宋道友,我隻怕還在這裡浪費時間。”
說著一頓,這才解釋道:“諸位不必疑惑,這鎮魂碑出自佛門,碑文內容亦是佛門弟子所刻,之所以重重迷障,想來是為了掩藏文字本身,或許是要避免被那上雲道尊發現吧。”
這解釋倒是合情合理,尤其是霜華道君的那塊鎮魂碑,其最初被發
現時,碑麵上甚至空無一字。
宋元喜頓了下?,告知道:“浮屠居士,你若是要去冥界尋找佛門遺跡,我必須得提醒你,那上雲道尊仍然活著,如今正是冥界的無上鬼帝,其對冥界的把控,超乎你的想象。我甚至懷疑,那佛門遺跡,就是他帶入冥界下沉的。”
幾人正在商討談論時,臨川界的垚川之地和滄瀾界的萬獸域,卻是忽然爆發史無前例的獸潮。
兩界的高階修士皆在此內,發覺獸潮後立即施展靈力阻止,以控製其不斷擴大範圍。
數月後,眾人好不容易將獸潮驅散。
有人卻忽然驚呼一聲,喊道:“不好,垚川之地和萬獸域之間的屏障帶,已完全消失了。”
屏障帶消散,那人一聲吼,兩界的高階修士,皆是聽得清清楚楚。
繁簡道君為首的一眾出竅修士,聞聲趕過去時,便與淮燼道尊為首的一眾大乘修士遇上。雙方你看我我看你,怎一個尷尬了得。
繁簡道君率先回過神,上前一步行禮,“滄瀾界繁簡,見過諸位道尊。”
淮燼道尊原本表情十分不屑,整個人說不出的懶洋洋,然對方報上那道號,卻是讓他一瞬回神。
“你說你叫什麼?”淮燼道尊睜開眼,打量眼前人。
繁簡道君麵色依舊,淡定回道:“玄天宗繁簡,不知這位道尊是?”
淮燼道尊直接笑眯眯,大手一揮說道:“我嘛!臨川界王安宗,淮燼。”
說完一頓,衝對方挑眉,“行知你知道不?那老頭兒是我手下敗將。”
繁簡道君自然知曉王安宗,這個宗門內的所有高階修士,他都聽自家徒弟念叨過,尤其是淮燼道尊這號人物,至少聽過三遍。
對方這番話聽著看似唬人,但知曉真相的繁簡道君,卻是直接笑了。
他衝著對方點點頭,很愉快承認說:“我家師祖棋藝不精,確實不是淮燼道尊你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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