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怎麼還有養崽的支線任務……(1 / 2)

聽了這話後,劉徹的拳微攥了攥。

明晃晃的燭光的背麵,江陵月望著他。玄色袍服上的龍爪尖上泛出躍動的光點,令人微覺刺眼。

“既如此,你一切聽從女醫安排。”

劉徹英挺的眉間印出一道刻痕,瞳孔也深不見底:“雲兒,你要千萬保重。倘若你有個三長兩短,朕會厚葬。然,無論你往後如何,該給閎兒的朕都會給他,不會薄待於他。”

“有陛下這番話,妾就放心了……請陛下恕妾不能起身。妾,死拜陛下。”

江陵月注意到,王夫人雖然說得斷續,但唇角是彎起的,一雙杏目也生出盈盈光彩,襯得灰敗的麵色都不甚黯淡。

但這更令她喘不過氣。

該怎麼說呢?大約在此之前,江陵月從未想到,帝王與寵妃的話彆不是“夜半無人私語時”,而是如此地……赤/裸裸。

劉徹心知肚明,王夫人在意她的身後事和劉閎。

而王夫人也無半點不滿,而是欣然接受。除此之外,二人之間,就連半句生死情濃的依依話彆也沒有。

而且,江陵月還從劉徹的語氣裡聽出一絲不快。許是因為王夫人沒有聽從他,而是自決了生死。

但可笑的是,江陵月仍要慶幸,他最終準允了王夫人的選擇。也允了她生死由命、後果自負的說辭。

換句話說,江陵月不會攤上醫鬨了。

千頭萬緒,隻在一瞬。

江陵月微微闔目,霎時把腦中的蕪雜念頭一掃而空。再睜眼時,秋水般的眸子湛湛生光,靈台一片清明。

“既如此,那就快些進行手術!夫人的病,拖得越久越不利。”

“請陛下暫且移步內殿外。其餘伺候的宮女也都散開,隻留幾個在門口聽傳喚。此外,再留下一個手最靈巧的人,給我打下手。”

一個宮女挺身而出:“女醫,可否讓我留下?”

江陵月掃了她一眼,包括王夫人在內的其他人都沒有異議,就點了頭:“可以。你叫什麼名字?”

“奴名有梅。”

“好,有梅,你立刻把內殿的所有燭台都移到夫人的床前。其餘人立刻散開,在門外等著。”

“還有……無論你們待會兒聽見了什麼聲音,沒有我的命令,都不準進到內殿來。”

“諾。”

江陵月的吩咐一下,其餘人都很快照做。唯獨劉徹在殿前徘徊了半刻,但在江陵月的堅持下,還是退出了內殿。

當他退出的那一刻,床榻上的王夫人鬆了口氣。接著,她就開始繼續像剛才一樣麵露痛苦之色,五官扭成了一團,發出極細微的哀嚎聲。

可以想見,她剛才是用了多大的意誌力,才維持勉強的平靜。但這僅僅是為了不在武帝麵前失儀,引他不快、消磨寵愛而已。

即使在江陵月拿著手術刀在她右下腹比劃時,她也在擔心:“女醫你開腸破肚之後,腹上可會留下痕跡?”

江陵月已經給她在腰上注射了一劑麻醉,聽了之後頓時哭笑不得:“夫人,這都什麼時候了……”

王夫人苦澀一笑:“是,是妾失禮了。隻是但凡有一線生機,妾總會奢求著想起以後的事情。”

以後?

“夫人是在擔心,腹上有疤痕,恐怕會惹得陛下不喜?”

王夫人回答得乾脆:“是。”

江陵月聽明白了,旋即,比剛才更濃重的悲哀感漫上了心頭。

王夫人的儀容、表情、乃至一寸血肉都不是屬於自己的,而必須合乎劉徹喜歡的模樣。

即使劉徹本人未必在意的地方,她也不能不在意。乃至時時如履薄冰地自省,到了近乎病態的地步。

但……不這樣,她又能怎麼辦呢?

江陵月按下心緒,用手指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大約會留下這麼長一截口子,能不能修複還要看個人體質。不過夫人即使覺得我多嘴,也要勸您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她遙遙往殿外一望,意有所指:“您還有彆的,值得牽掛。”

王夫人目光微動:“……女醫說得是。”

閒談到此為止,江陵月按了按王夫人的腰,確認她再無感覺之後,就讓名叫“有梅”的宮女舉起了明燭,湊到了王夫人的身邊。

幸好,昭陽殿的蠟燭也不是凡品,火光明亮也不熏眼睛。雖然還是有些暗且不均勻……但也沒辦法了。

她不是愛迪生,一時半會想不出更合適的辦法。*

能做的消毒工作也做完了,手術流程也在心底過了一遍。江陵月拍了拍王夫人的手臂:“夫人,我要開始了。”

隨著這一聲通知,王夫人頓時渾身緊繃,生出幾分視死如歸來。然而她預料中的劇痛並未出現,腹部隻傳來些許鈍鈍的感覺,除此之外,隻有微不可查的一絲痛意。稍不注意,就會被忽略。

開始了……嗎?

然而她用餘光掃過江陵月,卻發現她的刀上沾了鮮紅的血,有梅也麵露驚悸之色。

嘶。

王夫人頓時不敢再看。

江陵月察覺了王夫人的不安,便放緩了聲音:“沒事的,不會感覺到痛的……您就覺得自己像睡了一覺。”

“……好。”

王夫人果真聽話地閉上眼睛,身體也漸漸放鬆下來。

江陵月情不自禁地想:麻醉藥可真是個好東西啊。能讓病人放鬆下來,更能減少他們“任人宰割”的屈辱感。

但她手下動作不停,很快找到了合適的切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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