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二更(2 / 2)

感覺無意間麻煩羽林軍了。

江陵月讓春陀捏緊麻雀。要往它口中送藥時,心裡兀地一歎,到底還是不忍心,隻滴了少量的藥汁到麻雀的喙裡。

過了一會兒,那麻雀叫聲漸弱,抖著腿站不穩了。

又過了一會兒,它又抽搐了一下,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

“……”

天啊,劉陵到底是加了多大分量的烏|頭|堿,是生怕太後不死嗎?按理說這麼幾滴藥汁,決計不會讓麻雀死掉的啊。

如山的鐵證麵前,劉陵再也狡辯不得。

她一下失去了什麼倚仗般地癱坐在地上,杏色華服淩亂地委垂,半點不見漢家翁主的風儀。

而宛若卻比剛才更加驚惶。

她連忙跪在劉徹身前行起大禮,額頭在地上磕出血來:“陛下,陛下,求您饒我一命罷!我是被劉陵給蒙騙了,我什麼都不知道的呀陛下,我隻是、隻是一時看江女醫不順眼才會……江女醫,江女醫,我不該和你作對,求你跟陛下求求情吧江女醫!”

江陵月默然無語。

過了半晌,她才道:“你說你不知情,可太後的昏迷又該怎麼解釋呢?你雖然不知道這碗藥有毒,可太後先前服下的那一碗藥能讓她昏睡,這件事你絕對是知道的吧?”

宛若哭鬨的動作一頓。

“還有,你之前說太後坐了我的輪椅,才導致的皮肉腐爛?你在太後身邊待了這麼多年,彆說不懂得怎麼護理她的身體。你分明知道太後長時間久坐可能會生褥瘡,卻放任她這樣下去,就是為了嫁禍給我吧?”

宛若啞口無言。

在絕對的事實麵前,一切求饒的行為都是徒勞。從江陵月揭破她隱秘的心思那一刻起,她知道劉徹絕不會放過她。

宛若立刻撲向了太後的床邊,哀聲連連:“太後,太後求您快醒來,求您快救救我啊。”

劉陵見狀冷笑了聲:“不是你親手喂的藥,讓太後昏迷的麼?還擔心她老人家昏得不夠死,特意加大了一倍的劑量。現在你怕是無論如何也喚醒不了她了。”

宛若僵在了原地。

江陵月:“……”

這倆人,真是如出一轍的狠啊。

其實宛若的想法很簡單。太後的寵愛是有限的,她嗅到了江陵月和她天然的不對付,自然想使力擠走江陵月,獨享太後身邊唯一神君的榮寵。為此,她不惜偶爾犧牲太後的身體一次。

而劉陵呢,正是勘破她這份見不得人的心理,才想出了下藥的毒計,神不知鬼不覺處理太後,抹黑劉徹的名聲。

江陵月突然想起來,上一次她去長信宮給劉徹驗收酒精的時候,這兩人就已經混在一起了。

會不會那個時候,這個毒計就有了萌芽呢?

江陵月又看向劉徹。

到底是不是,就要看這一位麾下的審訊手段給不給力了。比起她猜出來的部分,她相信劉陵一定做了更多不為人知的準備工作。而劉徹對淮南王的反心業已知曉,劉陵作惡東窗事發,恰好是一個絕佳的對劉安發難的借口。

隻是那些,就和江陵月無關了。

劉徹的麵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來人。”

他的語氣很平靜,襯得話語間的殺意愈發濃重。

也對,堂堂天子出巡的人馬中混入了可以隨時下毒的人,怎能令他不感到惱怒不安呢?

更何況,劉陵的計策實在太毒太隱蔽,任誰都不會想到,太後一次尋常的身體不好,會引出這麼大一件禍端。

劉徹下令:“把太後寢宮中的所有人全押下去,即刻審訊。還有,派人把寢宮圍起來,出入者都要嚴查。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春陀打了個寒噤:“是。”

太後的寢宮中頓時亂成一團。宮人們的哭聲、喊冤聲不絕於耳。但在羽林軍的強勢之下,他們還是很快被帶走了,走向未知的、但多半是不詳的命運中去。

“審訊之人,就由……”

“陛下,草民也想參與審訊!”

所有人一同齊齊望去,出聲的人竟然是江充。他絲毫不懼武帝的盛怒,不如說他自己也一副處於盛怒中的樣子:“草民曾在趙王宮中做過類似的活計,請陛下體恤草民!草民唯不願放過膽敢攀誣草民妹妹之人!”

江陵月相信,他的盛怒絕對是真情實感。

能不盛怒嗎?他差點親情和權力皆失。好不容易找到的,眼見要成為他青雲梯的妹妹,差點被不見血的毒計搞寄了!

江充雙目赤紅,恨不得從劉陵宛若的身上咬下兩塊肉來。

也許是同樣的盛怒感染了劉徹,也許是他本來就對江充頗為賞識,劉徹思考過後竟然點了點頭,同意了江充的請求。

江陵月:“……”

但願他對得起曆史上的“酷吏”之名,真能審訊出一點兒東西來吧。

劉徹下令完後就離開了太後的寢殿,臨走前命令江陵月留下看顧太後。江陵月點了點頭稱是。

她一整天都守在王太後的床邊,半步沒有離開寢宮。但這不妨礙她感受到了甘泉宮的山雨欲來,嗅到鼻尖隱隱傳來的淡淡血腥氣。

一天之後,太後仍然處於昏迷之中,沒有醒來的跡象。

但江充的審訊,已然有了階段性成果。

“你說什麼?”

當聽見江充的話時,江陵月滿麵愕然,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是說,李少翁……我師兄的死,也和她們兩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