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說:“就在驃騎將軍府旁邊。”
“什麼?”江陵月倏然一驚,顧不上什麼社死了,連忙問道:“驃騎將軍府?”
她沒聽錯吧?
這可是長安三環外,寸土寸金之地啊。劉徹也真的太舍得吧。
“正是。”霍去病聲音平淡。
霍光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他這兩個月一直住在長安城,比兩點一線的江陵月消息更靈通些。
傳說中,上一回河西之戰大勝的時候,也是他被帶回來長安的時候,陛下就要為他阿兄治第。
隻是他阿兄給拒絕了。
據說那宅子就定在驃騎將軍府的旁邊,怎麼現在又成了江女醫的醫校的地址了?
霍光的心思玲瓏剔透,一瞬就想明白了個中關竅,麵上神色不免帶出了些許。
片刻後,他就察覺到了一道警告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霍光:“……”
好的,他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江陵月絲毫不知個中內情,更不知道霍去病在第二次河西之前就給她討來了一套宅子,現在又變成了她的學校。
她兀自樂道:“現在既有了錢,也有了地。那是不是就可以開始招生了?……不對。”
她竟然忘記了,想建一個學校,總不能光她一個人吧。假設她是校長,即使學校暫且草台班子一點兒,至少也需要一個副手。
對了,還有師資的問題。
江陵月一開始的構想就是要招幾個中醫當老師。這個時代,很多病她的手段並不是最優解。還是需要老中醫坐鎮。教出來的學生更全麵不說,她也能偷學來幾手。
她把自己的構想緩緩說出,以手支頤,露出些困擾的神色:“軍侯你說,我該去哪兒薅這些人才呢?”
“太醫令手下醫官濟濟,軍中亦有瘍醫坐鎮。”
“那副手呢……”江陵月的想法是,從劉徹中朝裡扒一個能乾的出來。譬如桑弘羊就很好。
當然,擺在她麵前的問題是,如何說服桑弘羊拋棄當上大司農的光明前途,來她啥也沒有的學校當她副手。
這顯然不現實。
算了,她還是彆耽誤人家的前程,換個人物色吧。
她托著小巧的下巴,兀自沉思著。沒留意到霍光的耳朵微動了動,露出些許意動的神色。
但他看了一眼霍去病,又猶豫了。
霍去病蹙眉:“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阿兄,我想去和陵月……”
霍光說完這句後,臉就紅了個徹底了:“可是阿兄你之前說過……舉薦我入朝為郎官的事情。”
顯然,他在為忤逆兄長的安排而倍感羞愧。又或是自己也舍不得當天子近臣的前途。種種蕪雜心思,一言難辨。
“什麼?”
江陵月卻嚇了一大跳:“阿光你、你……要來跟我混?”
使不得,這可真的使不得!
霍去病卻說:“你既想同女醫增長見識,又不願忤逆於我,也想在天子身側服侍,故而糾結難抉擇,可是?”
霍光臉依舊紅紅的:“是。”
“那這個抉擇就由我來做,你不可再反悔,你可願?”無論何時,霍去病的聲音都像冰雪一樣冷靜。
“但聽阿兄吩咐!”
“你去跟隨江女醫,輔佐於他。”霍去病一錘定音。
霍光臉上的赧色褪了下來:“是!”
“等一下,要不阿光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我這兒可什麼都沒有啊!”
霍去病卻笑了下,如春雪乍融,晃人心弦:“女醫何必妄自菲薄?這孩子在你這兒學到的,興許未必在陛下那兒少。”
江陵月卻再也無心欣賞美貌,隻覺得欲哭無淚。
根本不是這個問題啊!
霍光可能確實學到不少東西,但他的通天權臣路要是被蝴蝶了,可怎麼辦呢?
然而霍氏兄弟二人皆是心智極其堅定之人,一旦做下決定就再也不會反悔。
霍光緩緩露出一個笑來,如雲開雨霽,再不見方才的彷徨神色:“陵月,以後就要靠你多多提點我了。”
江陵月忍不住抹了把臉。
便是這個笑,讓她知道她不可能勸得動霍光了。
從好的方麵想,霍光的能力她是一點兒也不懷疑。
雖然現在他還沒受過劉徹的熏陶,但她相信,有他在自己的醫校辦成功的概率又高了一大截。
哎……
解決了副手的大問題,接下來就是招聘老師了。到底應該在太醫令手底下薅人,還是從軍中的瘍醫裡麵抽調呢?
後者她短暫地接觸過,印象很是不錯。但前者畢竟是官方組織,給百官貴人看病的,醫術肯定也不會差吧?
那要不,兩者都招過來一點兒,她再搞個麵試?
江陵月說乾就乾。
兩天後,兩則內容一模一樣的告示,無聲出現在了太醫署和軍醫署的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