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賭?”
“也不賭彆的,就賭醫校的工期。您彆管我在這兒做什麼,我也會按工期交房。到了工期後,即使這裡建得不合我意,我也不會找您的麻煩,您覺得呢?”
“女醫可說到做到?”將作大匠半信半疑。
“說到做到。”
“那本官自然願意。”將作大匠說。隻要能從把他撇清關係,他有什麼不願意的。
就是那麼些冰,可真是暴殄天物啊!他嫉妒地瞧了休息中的民夫們一眼,轉身就要走。
江陵月笑眯眯地送客:“您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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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作大匠離開後,氣氛為之一鬆。
“怎麼了?你也擔心他說的那些話?”江陵月看向了霍光:“擔心我把人養刁了,他們就會偷懶不做工?”
霍光搖搖頭,但他的臉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江陵月好笑地搖了搖頭,對他低聲道:“你以為我之前就沒有想到,也沒有想出應對之法麼?”
霍光頓時雙眼一亮,正要說些什麼時,卻被一道突兀的聲音所打斷。
“貴人,我不會偷懶嘞!”
說話的是最開始的老漢。見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臉色頓時憋得通紅,結結巴巴道:“貴人,你對我們這麼好,我們咋會偷懶呢,那不是沒良心麼?”
這話一出,立刻引得一陣低低的附和。
民夫中的大部分人,立刻表示了讚同。少數人見周圍人都這樣,也跟著起了點頭。
“多謝,多謝。”
江陵月本意隻是為了不讓人死於高溫,獲得彆人的感激和回報屬於意外之喜。但她並沒有完全相信這些話,畢竟摸魚是人的天性,誰也不能免俗。
要有更好的獎勵機製才行。
發錢獎勵是不現實的,如果她把徭役搞成有償的,劉徹都要把她叫進宮談談心。
所以……
江陵月忽然提高了聲音:“你們可知道,這棟房子是為了乾什麼的麼?”
所有民夫都搖了搖頭。
乾什麼都和他們都無關,他們隻是賣力氣的。
“是為了建一所學校,招收專研醫術的人。待他們學業有成之後,就能成為行醫救人的醫者。”
大部分人都神色淡淡的,不覺得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少數腦袋活泛的人,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醫校計劃招兩百人,從長安和近郊中招收。十歲到十八歲之間的人都可以。學生們不用收束倏,若是學業有成還有錢帛的獎勵。一旦學業有成,還能留在長安中做工,領一份工錢。”
江陵月說得這麼詳細,連最遲鈍的人也聯想到了什麼。
“我、我們家孩子也可以麼……”
“當然。”江陵月眨了眨眼:“你們還是第一批知道這個消息的呢。等醫校好我們就招生,想來的人可要快點了。”
人群中頓時響起一片嘈切的嗡鳴聲。
不用束倏?
學得好有錢拿?
學完可以留在長安做工?
這三個條件,每一個對於地裡刨食的人都是天上掉餡餅的存在。何況餡餅一下子掉了整整三個!
不少人都已經盤算起來。
大壯的年齡是不是正合適……可二狗卻看著更聰明些,被看中的可能性更大些……
然後他們兀地想起一件事情來——這一切,可都要建立在醫校建好基礎上啊!
“貴人,這醫校,咱們一定要給您建得好好的!”這聲音中氣十足,不知比剛才的附和真切了多少倍。
霍光小聲道:“陵月,還是你有辦法……”
難得見到未來權傾天下的霍光認慫,江陵月挑了挑眉,故作老氣橫秋地拍了拍他肩膀:“阿光啊,你要學的還有很多呢!”
一句話沒說完她就破功了,笑得不成樣子。
霍光卻正色道:“是!”
安排好這些事情之後,江陵月就並不經常去工地了。她正在和其他幾個醫士們商量著招生事宜。
但霍光還是時不時帶回工地的消息,都說那些民夫們一日比一日願意使力,有的甚至提出取消午休時間,被他給嚴詞拒絕了。
江陵月笑著聽完:“不知道將作大匠現在是什麼表情呢?”
將作大匠的表情當然很不好。
他雖然承諾由著江陵月,但一點也沒放鬆對醫校的看管。每天都派仆人去盯梢。
結果得來的消息,一日比一日讓他鬱悶。
“回大人,地基已經打好了!”
“梁木已經安好了”
“屋頂已經修好了,正在修繕中!”
將作大匠氣惱道:“等到徹底建好那一天再告訴我,其餘的消息都不要再稟報了!”
過了兩天,盯梢的仆人一臉欲言又止。
將作大匠大怒:“不是說了,除了建好不需要你再稟報了麼?”
“可,可是……”仆人滿臉為難道:“醫校已經建好了啊,就在今天。江女醫還邀請您去剪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