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月:“這個好!”
淳於闡說得對,學醫嘛,手眼結合很重要。
這樣考核,隻要能通過一樣就算有天賦。要是樣都能通過,就是學醫的不世出的天才了。
和她預料得一樣,來報名的人裡約莫一半是什麼都沒通過,隻能垂頭喪氣回家的。
剩下的一半人裡麵,又有分之二是隻通過了一樣考核,分之一通過了兩樣。
樣都通過的,隻有寥寥二個。
但江陵月已經很滿意了。
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天才,還能被剛好被她網羅到呢?手眼都穩的人,遠不止學醫這一條門路。
若是從軍,還能當上個小飛將軍呢。
但這些也隻是江陵月閒暇才有時間想的事情。她大部分時間都用來應對熱情的長安人民。一整天下來,說得她嗓子都啞了。霍光也好不到哪裡去。
“阿光,我連累你了……”她愧疚道。
她當時腦子一熱,就把這累活。
霍光連忙擺了擺手,乾澀的嗓子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咳咳……沒有的事情!”
他微妙地頓了一下:“我沒想到,他們竟然這般執著……”
“是啊,咱們醫校包食宿,學得好還能回去拿錢。這不就等於幫他們家裡承擔了一個人口糧麼?若是年景不好的日子,這多出來的口糧就能救全家的命。”
“即使不提包工作的事情,他們也會來的。”
霍光聞言,頓時沉思了起來。
他從前是小吏之子,不算富貴也衣食不愁。後來又變成了霍去病的弟弟,身份頓時高不可攀了起來。然而,自從和江陵月一起創辦醫校,他卻好像看到了一個嶄新的世界。
民夫為了讓自家孩子能早日報名,即使有冰也不貪享受,寧肯頂著烈日乾活。
還有今天這些讓他們招架不住的長安百姓,同樣如此。
他好像在他們身上看到了一種……一種什麼呢……
霍光一時說不清楚。
他正要思考的時候,就見江陵月站了起來:“走吧,咱們去看看招了多少人了。”
然而她還沒起身,廉丘就麵露難色地走了過來:“女醫,我們招到了一個樣考核都通過的人,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他隻有六歲!”
江陵月訝異地挑了挑眉:六歲的醫學神童?不過想想也不奇怪,甘羅不也十二歲拜相麼。
“走,咱們去見見。”
“是。”
然而當她真的見到人的那一刻,差點跪了下來:“太子殿下,您怎麼在這兒啊!”
身邊人聽到“太子殿下”也都跪了。他們目瞪口呆看著眼前這個錦衣玉帶、粉雕玉琢的小郎君。
太、太子殿下?
劉據對其他人視若無睹,唯獨對江陵月露出一個甜甜的笑:“江女醫,好久不見了,祖母和母後她們都很想你。”
“您您您……您怎麼會到這兒來的啊?陛下他知道麼?”
劉據無辜地眨眼:“知道的,但父皇不同意。”
“孤和閎弟許久不見江女醫,聽說女醫要辦學校了,就央了父皇要來。可惜父皇不同意,孤就央了表兄帶著孤來報名。閎弟他太小了,表兄就沒把他帶出來。”
一段話,每一句如同一個霹靂炸在江陵月耳邊。
“……你哪個表兄?”
“霍表兄。”
“……”
江陵月心累地抹了把臉。果然,她就知道。這麼心大又不怕劉徹怪罪的人,除了霍去病還能有誰?
“那他現在在哪去呢?有沒有跟你一起,你身邊還有沒有其他護衛?”
劉徹小手一指:“喏,表兄在那裡。”
江陵月循聲望去,呼吸便滯了片刻。
入目是一襲鮮烈的紅衣,烏發高束在漆黑冠中,襯得年輕的男子冷冽又張揚。他懷中抱一柄長劍,從不起眼的角落中徐徐走到陽光下來。熾熱的陽光為他鍍上一層金粉。
似是察覺到江陵月的呆滯,霍去病短暫勾了下唇角。
“江女醫。”他輕聲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