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少數幾人外,所有人倏然一驚。旋即便下意識行起了禮:“臣見過太子殿下。”
劉據今日穿得比往常鄭重三分,小小年紀就露出威嚴模樣,掃過一乾行禮之人:“眾卿請起,不必多禮。”
“臣等謝過太子殿下。”
起身的時候,這些人皆在暗暗心驚——即使是平陽長公主推廣牙具的宴會,皇室也沒有人親自到場支持的。
怎麼江陵月比起長公主還特殊、還有麵子一些呢?
他們轉念一想,太子殿下目前就在醫校讀書呢,江陵月算是他先生。給先生一個麵子也正常。
孰料,接下來的話更令他們驚掉下巴。
隻見平陽長公主把太子侄兒攬住,笑眯眯問道:“據兒,你父皇呢?他今日怎的沒來?”
“李美人突然腹痛不止,孤怕是要有弟弟出生了,父皇和母後要留在宮中看顧,所以孤就一人來啦,女醫可莫要見怪。”
這這這,這話是什麼意思?
陛下原來也打算來這展覽會?不來了還要讓太子和江陵月解釋?
眾人兀自風中淩亂,看向江陵月的眼神,也從巴結討好變成了敬畏——她從前在天上的時候,到底是哪個牌麵兒上的人啊?!
怎麼降臨到了人間,連陛下都要以禮相待呢?
江陵月哂然不已。
她大約能猜出這些人在想些什麼,但天長日久竟然詭異地習慣了,也懶得出口解釋——反正有利於肥皂的銷量,何樂而不為呢?
她摸了摸劉據的頭:“李美人她怎麼樣?”
“出宮前據特意問了母後,母後說她一切都好。差不多等據回去的時候,就能見到弟弟妹妹了。”
“那就好。”
劉徹後宮中,史書有載的李姓女子共有兩位。一位是李姬,一位是李夫人。前者雖比後者多生了一個兒子,卻遠不如後者有名。
按照時間線推算的話,李夫人估計才到總角之齡,現在生孩子的這一位應當是李姬。
江陵月從前任職宮廷女醫的時候,與宮中幾大巨頭的關係都不錯。但這位李美人雖懷著身子,卻從沒有請自己過一次。
那時候,她就知道了李美人的態度。
現在她妊娠順利,不需要自己出手,江陵月也就放下心來。
她又摸了摸劉據的頭:“陛下既然未能成行,就勞煩據兒幫我把他的肥皂帶回去了。”
轉頭就小聲囑咐霍光:“去把那玩意拿出來,動靜要鬨得大點,讓大家都能看到。”
霍光秒懂,投給她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於是,眾人又一次震驚了。
眾目睽睽之下,霍光珍而重之地捧著一個紅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掀開盒蓋,露出裡麵拳頭大小的一塊……
玉璽!?
有人揉了揉眼睛,又眨了眨:沒看錯啊,真的是玉璽?
可玉璽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人群不禁交頭接耳,低低的嗡鳴如浪一般炸開。
江陵月很滿意這個出場效果,狀似漫不經心道:“這是我用軍侯皂為基底,特意為陛下雕出的傳國玉璽皂。”
什麼,原來是肥皂?
肥皂也能雕得這般栩栩如生、以假亂真?
再一看展台上光滑圓潤的、毫無想象力的長方體肥皂,感覺突然不香了怎麼辦?
他們也想做自己喜歡的圖案。
以軍侯皂為基底?買就是了!
多買幾塊回去,慢慢雕!
江陵月把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勾了下唇角——玉璽皂是皂液澆築在模具裡倒出來的,但她故意說成是“雕出來”,以免被人窺見肥皂的製作方法。
當然,另一個目的就是刺激消費啦。
想不想個性化定製?想不想擁有獨一無二的專屬款?那就多買幾塊回去自己請人雕吧!
但是,低中兩檔的肥皂硬度不足,隻有最高級的軍侯皂的硬度才足夠雕刻標準哦。
就看這些貴族財力幾何,怎麼取舍了。
長安的貴族們,果然沒有讓她失望。展會結束後,光是他們交的三成定金,買下大漢的一座城都綽綽有餘。
嘶。
奢侈品生意,還真是暴利啊。
江陵月隻覺這錢拿著燙手極了,連忙催了催肥皂工廠的建設進度,還許諾快點建好可以多付一筆尾款。
同時,她也沒忘記先時承諾過平陽公主的事情,讓史慈挑幾個客觀條件不能學醫的人,讓他們去工廠裡當安全員。
史慈說好,轉頭去操辦起了這件事。
沒想到第二天,江陵月就接到了一封投訴信——還是鬱渾、元尤、淳於闡……等五名先生聯合署名的投訴信。
江陵月和他們麵麵相覷。
“你們說什麼?”
她指著信上歪歪扭扭一行字,不可置信道:“有一半的學生聲稱自己不能學醫,想給我跑腿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