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啟睜開了眼睛,他仍然什麼都看不到,但他的心跳還在,他的係統麵板顯示出生命體征:
手臂重傷,失血,極度虛弱,距離恢複還有05:31:54。
他被救活了。
同時,“總有刁民想害朕”buff猝然亮了起來。
親愛的玩家,您即將開啟為期24h的偏執症症狀,指定對象為:許渺。
時啟說:“是許渺救的我嗎?”
“該buff指定對象為您在[瀕死]狀態下尚存意識時遇到的第一人,其餘情況無法告知。”
時啟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但當時在海下,他的確已有些神誌不清,那時候又什麼都看不見,也聽不到聲音,隻能記得那人始終在給自己渡氣,希望他能夠活過來,以及強有力的擁抱。
在buff生效的那一刻,時啟便瘋狂地想見到許渺,他感覺自己的身邊危機四伏,唯有呆在許渺身邊才能安全。
時啟不知道他在哪裡,看不到東西,更讓他的心提了起來,忐忑不安地喊了一聲:
“——阿渺?”
話剛出口,時啟便被自己嚇了一跳,他的聲音十分粗糙,像是粗糲沙礫一般,而他的嗓子也如同火燒一般疼痛乾涸。即便如此,時啟也無法發出很大的聲音。
耳邊則十分安靜,隻有偶爾“滴”的一聲,證明他身邊有某些儀器在工作,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聲音。
時啟更不安了,他現在在哪?該不會是被敵人抓走了吧?可文森特已經死了,其他人會那麼好心地治療他嗎?難道是為了拿他當人質?不不不,這是buff在影響他的判斷,不能再這麼想了!
可越是阻止自己胡思亂想,時啟越想見到許渺。
他仍記得許渺給他做人工呼吸的那一刻,時啟有種死了又活過來的感覺,那一刻簡直宛若新生。
沒有人回應,時啟動了動身體,皺著眉試圖坐起來,手背忽然一疼。
在……吊針?
時啟動作一頓,小心地去摸自己的手背,摸到了一根吊線。
然後隨後,他的手被人拿開了。
“不要碰。”那聲音說,“也不要亂動。”
那聲音……是雲湛。
有雲湛在,起碼他會安全很多。時啟本來應該放鬆下來,可他腦子裡依舊始終繃著一根弦:“學長,我現在哪?”
“還在船上。”雲湛的聲音微涼,卻帶著安撫的意味,“給你處理了傷口,另外,你失血過多,現在正在輸血,不要隨意亂動。”
船已經靠岸,所有的不安分子都被警察帶走談話,目前這艘船上是安全的。
雲湛把時啟的手放進被子裡,另一隻手,則觸碰了時啟正在打針的那隻手,冰涼一片,這是打針的正常現象,更何況,時啟現在的體溫也很低。
“我的手臂……”時啟感覺自己另一隻手臂麻麻的。雲湛說著,聲音逐漸遠離:“打了麻藥,還疼麼?”
“不疼。”時啟說著,感覺到雲湛離開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一急,道,“阿渺呢?我要下船。”
一根吸管抵在唇邊,時啟卻沒動,他警惕道:“這是什麼?”
雲湛卻說:“時啟,你在害怕我?”
時啟下意識地答:“沒有啊。”
“現在房間裡隻有你和我兩個人,船上很安全,你現在的狀況,也不能輕易下船,否則會引起其他症狀。至於許渺,”雲湛說,“他等會就來了。”
“這是葡萄糖水,喝一點可以補充體力,你有點發燒,困了就睡一覺。”
雲湛的聲音很平靜,但話中卻帶著一股令時啟忍不住想縮進被子裡的強大氣勢。
雲湛,生氣了嗎?
時啟一動也不敢動,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水,溫熱的,甜度適中的糖水,有效緩解了時啟快要冒煙的喉嚨。
時啟並看不到,雲湛始終看著他,深深地蹙起了眉,那張俊美的臉上,現出了一抹無可奈何的表情。
時啟實在有些口渴,但他隻喝了小半杯水,雲湛便將吸管收回去,不讓他喝了。時啟抿了抿唇,有點委屈。
過了幾分鐘,時啟又忍不住問:“學長,阿渺來了嗎?”
“沒有。”雲湛的語氣有些冰冷,他轉身,開門的聲音響起,隨後又關上。
這下房間裡沒人了。
然而時啟的腦海中,卻總是浮現出一些危險的聯想,倘若他們並沒有搜查船上全部的房間,有漏網之魚呢?會不會衝進來劫持他,或者直接殺了他?
或者在船上的某個角落,已經有個狙擊手盯上他了,隻待隨時開槍,取走他的小命。
如果文森特沒死呢?他從海裡又回到了船上,準備給他一槍……
不行,不能再想了!這是被害妄想症犯了,實際上他現在很安全,他得相信雲湛,可在潛意識裡,時啟依然覺得,隻有在許渺身邊才能安全。
時啟裹緊自己的小被子,瑟瑟發抖。
想許渺,想見他,這裡太危險了……這個想法在心中盤旋纏繞,化為一顆種子,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太危險了!時啟咬咬牙,撐著起身,打算拔掉針頭,自己去找許渺。
然而時啟正要這麼做,便聽到門開的“嘎吱”一聲。
時啟的手剛放在針頭上。
“是阿渺嗎?”時啟警惕地問,身體忍不住往後縮。
然而那人並沒有回答他,隻一步一步朝他走來,每一步都像是一個危險的信號:也許這正是船上的漏網之魚,來殺他的!
那一瞬間,時啟心中警鈴大作,倘若有個儀器表能夠探測到他內心的情緒,害怕值恐怕已經爆表了,他手指哆嗦著,當即把針頭拔了,然後隻想奪命狂奔,離開這個令人害怕的地方,然而下一刻,那人便來到他的麵前,時啟當即想要大喊“救命啊”。
他想求救,然而那人卻並不給他機會,當即按住他的肩膀,將他按在身後的牆上,那一瞬間,無比冰冷的氣息傳來。
我要死了嗎——
時啟:“救……”
下一刻,他的唇被狠狠地堵住了,冰涼而柔軟的唇瓣咬在他的唇上,時啟感覺到一絲疼痛,然而隨後,那人便親了進來,完全不給時啟反應的機會,這個吻十分果決利落,長驅直入,包裹著一絲幾不可聞的怒意。
時啟簡直被這一動作深深鎮住了。
時啟的肩膀被他按得生疼,很快反應過來,下意識要掙紮。然而那人並不給他掙紮的空間,唇輾轉深入,吮吸他的舌頭,同時控製住時啟的手腕,令他無法起身。
“唔——!”時啟用力想要側過頭,這個人的力道卻大得恐怖,時啟隻得換個辦法,惱怒地想要咬他一口,可完全找不到機會,時啟並沒有什麼親吻的經驗,折騰起來隻是讓自己顯得更手足無措起來。
灼熱的氣息幾乎要將時啟燒著,雲湛沒有戴手套,他的手指修長有力,牢牢地按住時啟不安分的手,將他扣在牆上。
這是一個非常強勢,不容拒絕的姿勢。
時啟隻能承受著,反抗不得。
這是一個漫長的吻,直到時啟頭暈眼花,不再掙紮,眼睛裡都泛起濕意,那人才退出來。身上有一種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同時混合著一種宛若冰山冷冽的大雪氣息,在空氣中變成了輕盈的分子,落在時啟的皮膚上。
時啟的嘴唇都有點麻木了,口腔裡都是另一個人的氣息,他下意識想舔一下嘴唇,卻感覺在外人麵前做這個動作不太好。時啟惡狠狠地說:“雲湛!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玩!”
“原來你知道是我。”雲湛放開時啟的手,語氣冷淡,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隻是時啟的錯覺,然而時啟聽得出來,雲湛的氣息是克製的,“我剛才說過什麼?”
“……”
——不要隨意亂動。
然而時啟不單亂動,還把針拔掉了。
時啟感覺他的手背濕漉漉的,痛感若隱若現,肯定是剛才拔掉針頭的時候沒拔好導致的。
時啟也害怕針,但是在失明和buff支配的情況下,他居然能做出這麼大膽的事情,真是不可思議。再仔細回想一下,時啟忍不住害怕。
再這麼造作下去,恐怕會再一次失血過多。
“我想去找阿渺。”時啟小聲說,不知道為什麼,他有點想哭。
“時啟,從現在開始,我會寸步不離地盯著你,許渺有他自己的事情要處理,處理完才能過來。”雲湛說著,聲音很平靜,然而每個字都透露出了威脅的意思,“你,現在躺下,不準再亂動一下。倘若再讓我看到你自己拔針頭下床這種自尋死路的行為……”
“相信我,那個後果你承受不了。”
雲湛一字一頓地說。
時啟:“……”
怎麼會有人剛親吻完就開始惡魔低語啊!
時啟哭喪著臉,隻得任由雲湛叫了外麵的護士,給他重新紮針。時啟則一動也不敢動。
“可以呼吸。”雲湛說。
時啟:“我知道!”
時啟躺了一會,雲湛則坐在他身邊,也不說話。兩人都沒有提及剛才所發生的事情。
時啟突然覺出幾分愧疚來,剛才他簡直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可見恐懼會讓人擁有完全不一樣的一麵。
“學長……??[]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時啟輕聲地說,“剛才我可能是昏了頭,才做出那種事情,抱歉。”
“我知道,你很害怕。”雲湛道,語氣已經恢複正常,“所以下意識要找自己最依賴的那個人,對麼?”
時啟想了想,如果說是因為buff的原因,雲湛肯定不會相信,最依賴……這個詞似乎也可以這麼說。
“文森特所牽動的家族太多,他現在正在警局做筆錄,短時間內回不來。”雲湛的語氣緩和了幾分,“等會處理完,他會打電話過來。”
“哦……”時啟說,忽然想起來,他的設定裡所擁有的是非常稀有的血型,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收集到很多,“是誰給我輸的血?”
雲湛說出了一個令時啟絕對想不到的答案:“厲覺。”
“厲覺?”時啟瞠目結舌,“他,他不是應該在家裡寫檢討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具體情況並不清楚,但你家的事情是他幫忙處理的。”雲湛道,“他給你輸完血,正在一旁房間裡休息。”
時啟驚呆了,他沒想到厲覺也在這裡!
“那方殊流……”
“他在處理方家的事情。”雲湛道,“還有誰?一並問了。”
“……沒了。”時啟總覺得雲湛的語氣怪怪的,像是在吃醋,可雲湛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時啟舔了舔唇角,有點疼。
剛才發生的事情如夢一般,雲湛怎麼會親他?!時啟再一想起剛才,隻覺得不可思議,他該不會還在做夢吧?雲湛可是有高度潔癖的人,去彆人家做客都要自帶拖鞋。
時啟一度懷疑雲湛是不是壓根就不會喜歡上彆人,畢竟這世界上像雲湛這麼愛乾淨的人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