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雨勢越來越大,厲覺買藥回來,剛打開門,發現宿舍裡來了個不速之客。
雲湛站在時啟床一側,在不知道從哪找出來的水壺裡添水,見厲覺進來,一抹餘光都沒分給他。
厲覺把乾乾淨淨的塑料袋放到桌子上,他背上全濕了,一路上把袋子抱在懷裡跑回來的。他抬頭看了眼床上,時啟似乎還在睡覺,才走到雲湛旁邊,壓低聲音,極為不爽道:“你來乾什麼?”
厲覺向來對誰都是這種態度,管他是什麼身份,哪怕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
更何況厲覺最近總算是發現了,雲湛和他的心思一樣,都喜歡時啟。既然是競爭對手,他自然也不會給人好臉色看。
“這話該我問你。”雲湛側過頭,眼中閃動著冰冷攝人的光芒,“時啟發高燒,你這個當室友的都不知道管管?”
“我?”厲覺被雲湛這話問得一愣,險些氣笑了,這種自居男朋友的指責語氣是怎麼回事,但最後還是忍住了,說,“不勞你費心,我沒放著時啟不管,剛給他買藥去了,能把那壺給我麼?”
厲覺這態度,也算是忍氣吞聲了,這要是他爸看到,估計都不相信,厲覺可是那種被人踹到內傷都不會服軟的人。
壺裡剛倒的水,厲覺插上電燒,隨後道:“時啟還在睡著呢,我覺得咱倆都彆爭,等他病好了再說。”
雲湛低頭翻找厲覺買的東西,從裡麵拿出一盒:“這個,給他吃,一天二次,早晚飯後服用,還有這個,每天吃一次,飯前吃。其他的藥,都彆給他亂吃。”
厲覺可謂是把藥店裡有的感冒藥和退燒藥消炎藥全都買了一遍,他自己是不怎麼生病的,對這些東西也不了解,隻得道:“好。”
“時啟的體質比一般人都要特殊,如果你僅僅是因為那場比賽輸了,和他賭氣,你就完全沒有資格呆在他身邊。”雲湛表情紋絲不動,冷冷道,“再發生一次,我會考慮讓時啟搬走。”
厲覺的表情在那一霎那變了。
雲湛道:“我不是許渺,如果我想做什麼,就一定會準備好完全的方案,厲覺,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一試。”
厲覺緊抿著唇,突然一笑,一字一頓道:“我不會給你機會的,放心吧。”
雲湛離開後,水燒開了,厲覺往杯裡倒了杯,又找了個盆,倒滿涼水,把杯子放進去降溫。搗鼓了半天,水總算溫了。厲覺拿著藥和被子,小心翼翼地上了時啟的床。
時啟半張臉埋在被子裡,碎發擋住眉眼,皺著眉毛,像是有點痛苦,臉頰因為高燒而顯出脆弱紅暈,他微微張著嘴,厲覺靠近時,便感覺他的呼吸熾熱。
“時啟?醒醒。”厲覺輕聲道,又察覺到這個辦法好像沒辦法叫醒他。
厲覺手裡還拿了個溫度計,他伸手,探了下時啟額頭,燙得要命,頓時有些手足無措,當即顧不得彆的,手臂穿過時啟的脖子,把他扶起來,時啟被這一動靜吵醒,終於半睜開眼睛,他的眼睛很黑,卻無神,
沒有焦點。
他的嘴唇乾澀,都裂開了。厲覺用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過的溫柔語氣哄著時啟:“喝點水,然後吃藥吧,好不好?”
時啟似乎沒聽到他的聲音,過了十幾秒,眼神才搖搖晃晃地移到杯子上,幾不可聞地發出了一聲“嗯”。
厲覺真沒想到時啟會燒得這麼嚴重,看到時啟連手都動不了,他心中隻剩懊悔,恨不得立刻穿越回去,把那個鬨彆扭的自己打死。
為什麼要和時啟冷戰?明明時啟什麼也沒做錯。
為什麼要等時啟認錯?明明他才是那個應該認錯的人。
厲覺在家呆著的幾天裡,著實是深沉思考過一番人生,以及他活了十八年都沒認真思考過的問題。
他真的就甘心做一輩子被人恥笑的私生子嗎?渾渾噩噩地過完這一生,也不顧忌自己已經少得可憐的名聲,讓自己的朋友和愛人都抬不起頭來。
厲覺年少時,也因為這種事情而痛苦過,但之後發現,僅靠自己的力量是完全沒辦法改變事實的,於是他開始自暴自棄,把自己活成了一個笑話。結果遇到時啟之後,前幾天的事情狠狠把他拍醒了。
他不想輸,任何時候,他都不想輸。
厲天能做到的事情,他也能。
然後厲覺在家看了一天的金融管理類書籍,險些看吐。
“對不起,對不起……”厲覺抹了把臉,“我沒想和你冷戰,這幾天我都沒好好睡覺,因為明天的事情……”
時啟隻覺得頭暈目眩,厲覺在他耳邊說什麼都跟蚊子飛似的,他昏昏沉沉,有氣無力地說了句:“沒怪你,水呢。”
厲覺頓時噤聲,連忙把水遞到他唇邊,但他從來沒給人喂過水,這方麵的經驗幾乎為零,時啟吃了藥,喝了一點,把杯子推開,厲覺一時不差,水晃出來些,濺到時啟的胸前。
“……”時啟見厲覺恨不得給自己一榔頭,咬牙切齒的表情,卻突然覺得很好笑,恢複了些精神,“又不是多大點事,你也不用這麼自責。我睡衣在衣櫃裡,你應該知道吧。”
厲覺忙不迭給時啟找睡衣,免得濕趴趴的難受,一陣兵荒馬亂後,總算給時啟換好了衣服。
……雖然這期間,不小心看到時啟白皙纖瘦的脊背,以及修長柔韌的大腿,但厲覺的表情始終很嚴肅,仿佛並不是在換衣服,而是在做一項人類偉大事業。
時啟心想難得見厲覺這麼正經嚴肅,正想逗他玩,忽地一愣。
“厲覺,你……”
厲覺仍然保持著那副認真嚴肅的表情:“怎麼?”
“……你流鼻血了。”時啟狐疑地說,“你上火了?”
厲覺表情一僵。
明明都是淋雨,一個人著涼,一個人上火,待遇簡直是天差地彆。
之後,時啟又埋在被子裡睡得昏天黑地,厲覺則也勉強窩在他床上,義正言辭要時刻看著他,免得再燒起來沒人發現。
時啟再次醒來,是餓醒的,他睜開眼睛,屋裡一
片漆黑,他身上一身汗,趴在厲覺的身上睡,被子則蓋在他的背上。
厲覺胸口一起一伏,呼吸平穩,似乎也睡著了。
兩人緊緊貼在一起,厲覺的衣服睡得亂七八糟,胸膛半敞著,比他還要熱。時啟覺得有點奇怪,但厲覺一向體溫都比較高,便也沒怎麼在意。
時啟感覺精神好多了,他看了眼麵板,上麵的字樣是健康。
燒退了。
現在是晚上九點鐘,食堂早已關門。
厲覺應該也沒吃晚飯吧。
黯淡的光線自厲覺深刻的眉骨和鼻梁線劃過,他平日裡總是一副凶狠表情,睡著了倒是人畜無害,還挺帥。
時啟先下床,去浴室洗了個澡,衝掉了一身的疲憊,他隱約記得,在自己發燒的時候,有另一個來過,但怎麼也不記得是誰了。
不過許渺給他打過電話,也許是他呢。
時啟從浴室出來,厲覺放在桌上的手機在震,時啟看了眼,對床上人喊:“厲覺!起床啦,張明找你!”
“嗯……嗯?√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厲覺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隻覺得腦袋嗡嗡,頭痛欲裂,整個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時啟喊他的聲音像是隔著一層膜,隱隱約約,聽不清楚。
厲覺下了床,時啟一開始沒覺出奇怪,直到厲覺接了手機:“嗯……嗯……嗯……”
說話聲音越來越低,最後頭一垂,手機哐當掉在地上。厲覺整個人都往地上栽。
時啟嚇了一跳,趕緊把即將頭著地摔成智障的厲覺扶正:“你怎麼了?”
時啟剛洗過澡,渾身都散發著一種非常清新的果香味,厲覺眯著眼睛盯著他看,看得時啟心裡有點發毛,厲覺才擰著眉毛,一臉痛苦,說:“熱。”
“啊?”時啟傻眼,“你不會被我傳染了吧。”
“什麼?”厲覺抬頭,眼神呆滯。
時啟:“……”
正好體溫計還在,時啟給厲覺用了,厲覺嘴裡念叨著什麼,時啟一頓“好好好是是是”把人糊弄過去,先把人弄上了床。
時啟懷疑,厲覺生病很可能是因為在雨裡奔跑,又不穿衣服,後來厲覺出去買藥,好像也就穿了件薄薄的T恤,全仗著自己身體素質好,沒想到還是中招了。
都是自己那把傘害的。
時啟扶額。
“喝水。”時啟說,厲覺卻扭過頭,一直念叨著什麼,時啟貼近厲覺的嘴唇,才聽到他說“對不起,時啟,我不該賭氣……”。
時啟現在哪還有生氣的心情?隻剩下哭笑不得和心軟了。
厲覺發燒起來可太嚴重了,吃了藥,體溫反而越來越高,簡直快變成燃燒的火爐了,那張臉也通紅,摸一下都燙手。時啟摸了一下,嚇了一跳,正要收回手,給厲覺打點水降溫,厲覺卻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彆走……你還在怪我嗎……”厲覺以哀求的口吻說,手心燙得幾乎能把人灼傷。
“沒有的事。”時啟說,“今天就原諒你了,我
去給你打點水擦一下吧,真變成傻子可怎麼辦呐。”
厲覺則始終看著時啟,讓時啟忽然想起了以前他家樓下的一隻野狗,毛色臟汙,眼睛卻始終盯著他,像是在等他帶自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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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原諒你了。”時啟胡亂揉了揉厲覺的頭發,這家夥寸頭的時候頭發硬,變長點倒是還挺好摸的。
時啟好說歹說,厲覺終於放手,時啟立刻去打了盆水,一邊感歎世事無常人生多艱,一邊解開了他睡衣上的扣子,露出大片精壯麥色的胸膛,肌肉輪廓明顯,而且……
厲覺的胸好大啊!不對,應該說是胸肌……這到底怎麼練的?
時啟也就敢趁厲覺神誌不清的時候好奇地研究一下他的身體了。
但摸著摸著,又覺得有點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