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毅嗬地一聲笑,“還用問?你嫂子立馬紅著小臉點頭答應了,不然你那大侄女現在能滿地亂跑打醬油了?”
“大侄女都能幫大人打醬油了?”莊騰遠掩不住羨慕之色,再次感歎道,“阮二哥,你真的太厲害了!討了媳婦,閨女也有了,真正的人生贏家啊!”
“這他娘的這算什麼,以後老子還要生閨女,至少三個!”不愧是親兄妹,一激動就管不住嘴,阮毅擰開水壺,咕嚕咕嚕仰頭喝了幾口,繼續跟結拜兄弟小莊同誌侃大山,話鋒一轉問:“我跟周顧那個老小子哪個厲害?”
“啊?”端坐在對麵下鋪的莊騰遠僵住,三人各奔東西六年之久,久到他都快忘了——雖然是磕過頭的拜把子兄弟,但他大哥和他二哥一直不對付,一入部隊兩人就扛上了,尤其是他二哥也不知道咋回事,反正怎麼看他大哥怎麼不順眼,不管是訓練還是出任務,非要跟人爭個高低。
偏偏既生“毅”何生“顧”,他大哥就是處處要比他二哥厲害那麼一點點,相差太多也就罷了,可就那一點點,更加讓他二哥心裡不痛快。
仔細想想,他們暗自較勁那麼多次,他二哥好像真的沒贏過他大哥一次。
“老子打聽過了,周顧那個老小子跟你一樣,這會兒也還光棍一條沒對象,”終於贏了周顧一回,阮毅嘚瑟得不能再嘚瑟了,喝的不是水而是酒,整個人都飄了起來,再次強調,“老子跟你們不一樣,老子有媳婦有閨女,哈哈哈……”
莊騰遠:“……”
你們兩個較勁,把我捎上乾嘛?
“弟妹有沒有紅臉,我不知道,倒是小阮同誌相親回來,臉上多了五根手指印。”
一道低沉帶著三分沙啞的男聲冷幽幽地從頭頂的上鋪飄下來,輕飄飄得就像一陣秋風在耳邊掃了一圈,但對於阮毅來說,卻是一顆手榴彈扔了下來,轟地一聲,炸得他腦子裡隻剩下一灘漿糊。
周顧那老小子怎麼在這兒?
更讓他匪夷所思的是周顧怎麼知道他跟媳婦相親那天發生的事情???
好一會兒,阮毅才回過神,“噗——”嘴裡的水直接噴了出來,空氣裡暈開一層水汽,坐他對麵的莊騰遠不幸中招,用手抹了一把臉,不僅沒生氣,還高興得很,站起來扒著上鋪的床護欄,探頭笑得一臉憨傻:“大哥你咋也在這兒?”
周顧正在睡覺。
平躺在上鋪,一條大長腿壓在另一條膝蓋上,兩隻手交叉地枕在腦後,臉上蓋了一頂白色的海軍帽,帽簷上的五角星閃閃發亮。
“大哥你睡著了啊?”莊騰遠崇拜周顧已久,遙想第一天訓練,教官為給新兵蛋子上一課有意為難,將他們那一波人往死裡練,最後還是周顧站出來據理力爭,他們才得以撿回一條命,在此之前,莊騰遠對“英雄”兩個字還沒概念,而周顧是他心目中的第一個英雄。
“睡著了你個大頭鬼?”小莊同誌對周顧那點小心思,阮毅能不知道?周顧放個屁,他都能捧場說好香,偉人也說了,個人崇拜要不得,更不要說盲目崇拜。再說周顧那天是據理力爭嗎?分明是叫板!
阮毅伸手拿開蓋在周顧臉上的海軍帽,心裡滿揣期盼,老小子在海上漂了這麼久,天天地風吹日曬,一定比他曬得還黑。
作為男人作為軍人,皮囊就跟錢財一樣,都是身外之物,他不是很在意,但周顧有的東西,他不能輸,所以這些年阮毅偷偷擦了好幾盒雪花膏。
在周顧出現之前,阮毅是他們那批新兵蛋子裡麵最好看的一個,皮膚雖然糙了些,但五官生得尤為周正,劍眉星目,一身正氣。
而周顧五官生得比他還要周正,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是嘴,不管是拆開還是組合在一塊,都可以說是人模人樣。
身條也棒得要死,寬肩窄腰大長腿,穿衣服看著瘦,脫了一身腱子肉,用他們教官的話來說,周顧就是天生的軍人架子。
阮毅個高,一米八五,心想周顧肯定沒他高,結果人家一量,一米八八。
皮膚更是比好多女孩子還要白還要嫩,問題是那老小子看起來還不娘。
一張一如既往帥氣俊美的臉龐映入眼簾,阮毅心裡所有的期盼瞬間碎了一地,老天爺也太偏心了,他天天鑽草林子,太陽追著他屁股曬,周顧漂海上還能這麼白?
難道喝海水養皮膚?
周顧懶洋洋地睜開眼睛,卻沒有看阮毅和莊騰遠,仰著臉望著車頂發呆。
“大哥,六年沒見,你一點沒變嗬,還是那麼帥。”莊騰遠看周顧的眼神也沒變,跟新兵蛋子的時候一樣,都是星星。
阮毅瞥他一眼,“……”
他好像找到了小莊同誌討不到媳婦的原因了。
“你們倒是變了不少,”周顧掃過他倆的臉,嘴角帶著淡淡的弧度,“老了好多。”
阮毅:“……”
也是一如既往地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