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嬌嬌和周顧在海上飄了一天多抵達海島,到的時候,正值黃昏時分,天邊燃起一大片火燒雲,將無邊無際的海麵映得格外紅格外亮,就連海邊的椰子樹也泛出一道道紅光,成群的海鷗在上空盤旋,不時發出幾聲悅耳的叫聲,應和著遠處的波濤聲,彙成一曲激揚壯闊的交響樂。
阮嬌嬌在交響樂中醒來,艱難地掀開眼皮,有一絲紅光湧入,她不大適應地用手擋住眼睛。
“不怕了,我們馬上就到家了。”周顧心疼地將人往懷裡帶了帶,一天前,阮嬌嬌跟他上輪船,掩不住的興奮勁兒,走路都一蹦一跳的,當時周顧就在心裡盤算,像船艙那種狹小又曖昧的地兒,他肯定可以放肆起來,萬萬沒想到阮嬌嬌居然暈船,上船沒多久就頭暈眼花,倒床上睡大覺,然後吐得昏天暗地,周顧寸步不離地照顧,瞧著她一點血色都沒有的小臉,他的心快疼死了,哪兒還有心思想其他有的沒的。
以前一個人的時候,周顧都是住部隊宿舍,雖然條件比不上家屬樓,但勝在人多,一幫大老爺們圍一塊吹牛侃大山,倒也不無聊,所以一點不羨慕那些住家屬樓的已婚老同誌。
而今非昔比,他有媳婦了,誰還願意跟那幫臭男人住一塊,他,周顧終於有家了。
家屬樓是他跟媳婦的第一個家,周顧期待萬分,如果是他一個人,他一定馬不停蹄趕去海城,然而他不是,他有媳婦,不然也不會有家,媳婦不舒服,他怎麼舍得她再載舟勞頓。
阮嬌嬌也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暈船,她是那麼地向往大海,大海卻把她顛得魂兒都散架了,雖然一直在睡覺,也還能記住一些事,比如她吐了周顧一身,那股子惡臭味,她自個兒都受不了,周顧卻不嫌棄,跟原文林長風形成鮮明對比,這就是男人跟男人的差距,阮嬌嬌想不通就林長風那種人到底怎麼當上男主的?
不過這些對阮嬌嬌來說根本不重要,她現在最關心的是……她暈船的話,是不是就意味著海鮮過敏?
她的生蠔龍蝦鮑魚大閘蟹啊,為了它們,她才跟老周來的海島,要是過敏,她要不要離婚?
偷偷瞄了眼抱著她的男人,一夜未睡,下巴上長了一圈青黑胡渣,眼睛裡也帶著紅血絲……
她跟老周在一塊這麼多天,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憔悴。
周顧以前也經常熬夜,最近的一次是跟李信校在火車上聊了媳婦一宿,第二天仍是生龍活虎,但這次不一樣,他太擔心他的小兔子了,緊張了一晚上沒有鬆懈,就算一塊鐵也熬不住。
阮嬌嬌重新閉上眼睛,將小臉往他結實的胸膛裡埋了埋,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心緒終於平靜下來。
離婚?不可能離婚,她答應了老周結成革命伴侶過一輩子,一輩子少一天都不是一輩子,她說到做到,決不食言。
更何況,老周對她那麼好,給她織圍巾帽子,還帶她吃腸粉……
對啊,她在廣城吃的腸粉不是蝦仁餡的嗎?一點事兒都沒有,可見她對海鮮並不過敏。
重拾生活希望,阮嬌嬌高興壞了,沒憋住噗嗤笑出聲。
她一笑,眉眼彎彎,梨渦淺淺,看得周顧眼裡的紅血絲都染上了柔情,騰出一隻手,輕輕摸摸她的頭,“媳婦做什麼美夢了?”
他以為她睡著了。
既然如此,阮嬌嬌隻能裝睡,畢竟實在不好意思跟人說她為什麼笑。
“老周,歡迎來海城!”
周顧在海城岸防部隊有兩個熟人,是讀書時候的同班同學,唐軍就是其中之一,他比周顧先兩年調過來,聽說他今天到海城,很給麵子跑來接船,是為了同窗情誼,也是想親自驗證那些傳聞到底是真是假。
對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的唐?周顧?僧結婚了,還是跟對方認識的第二天就把證扯了?傳聞說是被對方騙慘了。
對方是個剛剛成年的小姑娘,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洗衣做飯啥家務活都乾不了,除了一張臉長得漂亮,一無是處。
小姑娘跟周顧相親的時候,不僅有心上人,還跟人定了娃娃親,不知廉恥,招蜂引蝶,也就是說小姑娘一腳踏三隻船?
……
其實,在唐軍聽到這些傳聞的時候,他心裡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周顧什麼人?人精中的人精,那姑娘要是這麼不堪,他怎麼可能跟人結婚,讀書那會兒,隔壁衛校的小護士天天在校門口堵人,周顧硬是一個看不上,並揚言這輩子都不會結婚。
所以唐軍更多是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姑娘才能馴服周顧這匹桀驁不馴的野馬?
馴服!唐軍對此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而到了真正麵對的時候仍是傻掉了,他想他們最多手牽手地走進他的視野,結果……他們怎麼這麼蠻不講理,橫衝直撞地殺了進來。
周顧那個老不正經的,他居然抱著媳婦從船上下來,他等了半天也不見他有把人放下的意思,這才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他也結婚沒兩年,深知新婚夫婦如膠似漆不願分開的黏糊勁兒,但也不至於……大庭廣眾之下,咱也忍忍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