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完事,許二兵要走,阮嬌嬌留人下來吃飯,以最快的速度做了一大盆蛋炒飯端上桌,阮嬌嬌昨兒中午蒸了不少米飯,結果周?乾飯人?顧和陳蘭青兩人都隻啃了饅頭,就她一個人吃米飯,所以剩了不少,留到今天炒飯剛好。
金燦燦的蛋炒飯,每一粒米飯都裹滿了蛋液,沒有其他下飯菜,阮嬌嬌給陳蘭青和許二兵每人各舀一勺糍粑辣椒,蛋炒飯的清新爽口和糍粑辣椒的熱火朝天形成鮮明對比,卻也能很好地融合在一起,迸發出更加具有活力的美味,獨一無二的新氣息,讓人回味無窮。
以前,許二兵覺得他們食堂的紅燒肉是島上最好吃的東西,每天都好多人排隊,現在在他看來,紅燒肉跟小嫂子的蛋炒飯比起來,啥也不是。
誰說好看不能當飯吃了?他就剛看了小嫂子一眼,搭傘的時候,渾身用不完的勁兒。
而且小嫂子不僅長得好看,做飯還這麼好吃,所以說謠言不可信。
走的時候,許二兵紅著臉給阮嬌嬌敬了個軍禮,“小嫂子,俺回去就跟他們說,你不是那些人說的那樣。”
阮嬌嬌還沒來得及問哪樣,小戰士已經跑沒了影兒,“那些人說我什麼了?”
“你不知道啊?大院早就傳開了,說你配不上周團長,除了一張臉一無是處。”陳蘭青往自家院子瞥了眼,壓低聲音繼續道,“我覺得你那些壞話,多半是老秦他妹妹講出去的,她嫉妒你。”
阮嬌嬌摸摸自己的鼻子,“嫉妒我長得好看嗎?”
陳蘭青點頭。
阮嬌嬌習以為常地哦了一聲,“不足為奇,畢竟我這張臉,好多人都嫉妒,阮家村的時候,她們也嫉妒,但是,嫉妒有用嗎?老天爺賞飯,她又不能回爐重造,說來我該可憐她,長那麼醜……”
嫉妒使人麵目全非,不隻是臉,還有心。
秦嫦芸一出門就聽到阮嬌嬌說她醜,一張原本算得上清秀的圓臉擰巴到一塊,確實不怎麼好看。
“阮嬌嬌,我到底哪兒招你惹你了?”秦嫦芸怒氣衝衝地找阮嬌嬌爭論,“至於背地裡這麼說人壞話?”
“不算背地,”阮嬌嬌倒也實誠,有什麼說什麼,“我剛看到你了,算是當麵,而且不是壞話,是就事論事。”
秦嫦芸:“……”
你還有理了!
“小芸,跟她扯這些有的沒的乾嘛?忘了我們過來乾嘛了?”黃桂花扯著大嗓門開始鬼哭狼嚎,“雞蛋,我的雞蛋啊,陳蘭青,你要死啊,昨兒個偷我豬蹄,今天偷我雞蛋,你到底有完沒完了?”
阮嬌嬌反應過來,接了一句:“我就說家裡怎麼突然多了那些個雞蛋,不然中午炒飯我也不敢放那麼多個。”
“你……你拿我的雞蛋炒飯,那可是土雞蛋啊,多金貴……”黃桂花肉疼。
“大娘,你還彆說,”阮嬌嬌抿了抿紅唇,意猶未儘,“土雞蛋炒飯就是好吃,大娘晚上不妨試試。”
“試試?”黃桂花欲哭無淚,“家裡雞蛋都給陳蘭青那個死丫頭偷光了。”
“不是偷,是拿,”陳蘭青糾正黃桂花,“那些雞蛋跟昨兒個豬蹄一樣,都是常民買給我和孩子吃的。”
“你個死丫頭,看我今兒個不打死你!”黃桂花尖著聲兒,幾步上去薅陳蘭青的頭發,阮嬌嬌怕她傷到肚子裡的孩子,將陳蘭青護在身後,秦嫦芸見狀跟著往上衝,就想借拉架對阮嬌嬌下毒手,她指甲好久沒剪了,一爪子下去,非得把狐媚子那張臉抓爛不可,看她以後還有沒有臉笑她長得醜。
阮嬌嬌將黃桂花拂開的同時,抬腳踢秦嫦芸的肚子上,這個她有經驗,一踹一個準,秦嫦芸一屁股摔坐在地,黃桂花連退好幾步,惱羞成怒,掄起牆角的掃把就要往阮嬌嬌身上抽。
“嬌嬌!”陳蘭青張開雙臂擋在阮嬌嬌前麵,微凸的肚子完全露出來,就在黃桂花麵前,她卻視而不見,危險就在下一秒,好在就這時,一隻男人的手從後麵伸出來,一把奪過黃桂花手裡的掃把。
“要死啊,哪個不長眼的……”黃桂花回頭對上秦常民黑沉沉的臉,瞬間沒了聲音。
秦常民性子火爆,跟陳蘭青在一起後收斂了不少,大多時候隻要他媽和他妹不太過分,他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致黃桂花自個兒都快忘了兒子什麼脾氣了。
這會兒看到對方一臉戾氣,她才突然想起,才知道害怕。
秦常民掂了掂手裡的掃把,然後轉身,狠狠地往牆上一砸,“砰”的一聲巨響,掃把斷裂,碎渣掉了一地。
黃桂花嚇白了臉,急忙解釋:“常民,你聽媽說……”
“說什麼?”秦常民冷聲打斷黃桂花,壓著怒意,胸口起伏,“媽,小青是我媳婦,她現在懷了我的孩子,你的孫子,我接你上島是為了照顧她,不是虐待她,要不是我及時攔住,你是不是還想一掃把把我兒子抽沒了?!”
“不是,兒子,媽沒有。”黃桂花去拉秦常民。
“我都看到了,你還說沒有?”秦常民臉色愈發黑沉,躲開黃桂花伸過來的手,走去攬住陳蘭青,在她肩頭輕輕地握了握。
陳蘭青抬起頭,頭發微亂。
秦常民直勾勾地看著她,心疼萬分,又生氣她什麼都不說,但到底都是他的錯,是他太大意了,太相信老母親和妹妹了,才讓媳婦受了這麼多委屈。
陳蘭青鼻尖一酸,眼眶發熱,忽地好想哭。
秦常民視線一轉,再次回到黃桂花身上,很冷,就像看陌生人,“我看不到的地方,還不知道你們怎麼欺負我媳婦。”
“兒子……”黃桂花還想狡辯,但事實就擺跟前,她就算說破天也是無謂掙紮。
這一點,秦嫦芸比她媽看得清楚,出聲打斷黃桂花,轉移她哥的注意力,“哥,我的肚子好疼啊。”
秦常民反應不大,麵無表情地睨她一眼。
閨女這一聲喊給黃桂花提了個醒,大呼小叫地撲過去,“小芸,摔哪兒了?疼不疼?腿是不是斷了?!造孽呀,常民,你妹妹腿斷了,以後還怎麼說好人家啊?都是你那好媳婦給害的!就這樣,你還維護她,秦常民你良心被狗吃了?不管怎樣說,小芸也是你親妹妹呀!”
秦嫦芸:“……”
她哥的良心有沒有被狗吃掉,她不知道,但她媽的腦子一定被吃掉了。
她小聲提醒她媽,“我說了,肚子疼,腿沒斷!”
黃桂花些許尷尬,罵罵咧咧地白她一眼,“你就不能裝自個兒腿斷了啊。”
聲兒不小,在場誰聽不到。
秦嫦芸一個頭兩個大,她收回剛說的話,她媽的腦子沒被狗吃掉,因為連狗都嫌棄,簡直豬腦子。
有其母必有其女,難怪她也不怎麼聰明。
“哥,媽是太著急了,”秦嫦芸打圓場,笑得有些勉強,然後抬手將碎發捋了捋,露出兩天前摔破皮的額頭,帶著哭腔地吸了吸鼻子道,“不過媽有些話也沒說錯,要不是嫂子,我也不會破相。”
“是啊,常民,女孩子的臉多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芸因為你媳婦,臉上摔這麼大塊一疤,你讓她以後怎麼嫁人?你們小兩口養她一輩子嗎?”說著,黃桂花擼起褲腿,膝蓋也破了點皮,看著就不嚴重,但她嚎得跟殺豬一樣,“哎呦喂,我老婆子到底造了什麼孽,攤上這麼個黑心肝的兒媳婦,一把年紀老胳膊老腿的,還給她推地上摔一大跤,差點沒給我腿折斷了,常民,你可要為你媽和你妹做主啊!媽今兒個就要你一句話,這個家,有我沒她,有她沒我,你自己選一個吧。”
秦嫦芸擔心地捏住她媽的手:媽,你又不是不知道哥最煩彆個威脅他了,而且,他那麼喜歡陳蘭青,怎麼可能選你嗎?
黃桂花不搭理,下巴抬得老高,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喜歡有什麼用?我才是生他養他的媽,他是軍人,難道還能為了個女人不管他媽了?組織要知道了還不得批死他,他奮鬥這麼多年全白搭,一邊隻是陳蘭青那個死丫頭,一邊是他媽和他的前途光明,就這樣,她不信還鬥不過。
秦常民冷冷地掃過秦嫦芸的額頭和黃桂花的膝蓋,開口說了一句:“要不是我回來得早,你們這摔到的地兒都好全了吧。”
秦嫦芸:“……”
黃桂花:“……”
“管它摔得重不重,這是態度問題,你媳婦根本沒當我是她媽,你走這兩天想各種法子氣我,先是偷家裡的豬蹄,今兒個又是雞蛋,那麼金貴的東西,她偷出來給阮嬌嬌吃,在她心裡,我連個外人都比不上。”黃桂花怒氣騰騰地告狀。
秦常民看向陳蘭青,神色溫柔了幾分,“媳婦你說。”
黃桂花無所畏懼,以為陳蘭青會像以前那樣悶不出一個屁。
“不是偷,那是我家裡的東西,”陳蘭青不慌不忙地開口,語氣溫和,“我在家得不到吃,拿給嬌嬌幫我煮,不然我和孩子吃什麼?每天啃大饅頭喝白開水嗎?”
“大饅頭?白開水?”秦常民心裡咯噔一下。
當麵揭穿,黃桂花有些慌,去拉閨女的衣服。
“嫂子,這我就要替媽說句公道話了,又不是媽讓你啃饅頭喝開水,是你自己孕反吃不下東西怪誰?”陳蘭青的孕反,她哥親眼所見,秦嫦芸隻要死咬住這事兒,她哥就怪不到她媽和她的頭上。
“我是孕反,但隻是前麵三個月,我現在已經五個月,早就不吐了。”大多孕婦孕反都隻吐前麵三個月,當然也有個彆的從懷孕吐到生娃,在這之前,陳蘭青以為自己就是那些個彆的,然後這兩天在周家吃飯,她才回過味來,她之所以五個月還在吐,是她婆婆在她的飯菜裡動了手腳。
“到底怎麼回事?”媳婦前些個日子一上飯桌就開始吐,當時他也在家,現在卻說孕反早就結束了,秦常民有不好的預感,眼神犀利地掃向黃桂花。
“我,我怎麼知道?”黃桂花根本不敢看自己兒子。
“媽也是一片好心,每頓都往我吃的飯菜裡麵添點其他東西。”至於什麼東西,她也不太清楚,陳蘭青問過婆婆,但黃桂花總說什麼也沒加。
“媽給你放的砂仁,”秦嫦芸覺得陳蘭青多少有點不知好歹,“在我們老家,砂仁可珍貴了,而且上島之前,我陪媽去醫院問過了,孕婦適量吃點砂仁,有安胎奇效。”
陳蘭青不可否認,“所以我說媽也是一片好心……”
“聽到沒有?兒子,你媳婦就是好心當驢肝肺,你看我對她多好,大老遠地把砂仁背過來給她補身子,她又是怎麼回報我的?”黃桂花說著就要哭,然後眼淚還沒擠出來,就聽到陳蘭青補了一句,“但是,我也跟媽說過,我聞不得那個味,一聞就想吐,她還每頓不落地往我飯菜裡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