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嬌嬌不一樣,她是萬裡挑一,彆說一個院子,兩個院子也不在話下。”周書中一臉驕傲。
“兩個院子的話,”陸年正一一點過秦家院子和胡家院子,“就這兩個嗎?確實辛苦了。”
話已至此,渲染足矣,周書中輕咳一聲潤潤嗓子,“才不是那兩家,就是這家。”
“你說啥?”老友這些年輸他太多次了,難道是輸瘋了?陸年正看著他,一臉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
周書中也不再多說,給葉如玉使了個眼色,葉如玉立馬敲響周家的院門,然後喜滋滋地衝裡麵喊了聲:“嬌嬌,媽來了。”
半天,沒人應門。
陸年正扭頭去看自己老伴:都到家門口,這倆還擱這兒演戲呢,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等會兒小顧從隔壁樓出來,那得多尷尬啊。
薑紅萍讚同地點頭,與此同時,多了幾分期待,反正尷尬的又不是她。
兩人會心一笑,坐等好戲。
“媽,你小點聲兒,嬌妹剛睡著。”周顧從樓上下樓,看到站在院子外麵的周書中和陸年正夫婦,愣了一下,隨即跟二老打招呼,“陸叔薑姨你們怎麼也來了?”
陸年正和薑紅萍臉上的?婲笑意以人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得乾淨,互看對方一看,他們怎麼還提前串通好了?
周顧拉開院門,葉如玉用氣聲叮囑道:“小點聲兒,嬌嬌剛睡著,彆把人吵醒了。”
陸年正擠過去,剛要問周顧話,就看到他身後兩排萼距花,種在鐵皮小桶裡,綠葉間泛著星星點點的紫色……
然後就想起周書中從海島回去一直跟他念叨:“我小兒媳太有想法了,她在院門口種了兩排萼距花,老北城沒有那個花,我給你形容形容,萼距花長得可好看了,小小的一朵紫花,遠看不打眼,但近看……用我小兒媳的話來說,就像害羞的小姑娘翹起了蘭花指,你想啊,院門口種上兩排,客人一進門,那場麵……一堆害羞的小姑娘歡迎你,多熱情啊。”
陸年正將話咽回去,重新組織語言問:“小顧,你媳婦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啊?”
“……”周顧認真回答:“陸叔,我媳婦,女孩子。”
“你陸叔年紀大了,一激動就容易說劈叉,他是想問你媳婦懷的男孩兒還是女孩兒?”薑紅萍幫丈夫圓話。
“月份還小,我們也不知道。”周顧往旁邊挪了挪,“陸叔,薑姨,島上太陽曬人,我們還是進屋說吧。”
“老陸,老薑,彆拘著,就當自個兒家,”周書中熱情地走前麵領路,“老陸,還記得吧?那個秋千,還有那把軍用大傘,我都拍了照片給你看。”
葉如玉緊隨其後,“老薑,就是那棵芒果樹,嬌嬌做的芒果乾就是它結的果子,哦,那個秋千我還坐上麵拍照了,你不也看到了嗎?”
陸年正:“……”
薑紅萍:“……”
老兩口一句話說不出來。
而真正堵住他們嘴的並不是葉如玉和周書中,而是阮嬌嬌精心打理菜園子和小花園。
方才隔著籬笆柵欄,看得不是很真切,現在走進來……忍不住發出驚歎,一草一木有條不紊,不說最好,卻也是剛剛好。
而,凡事不就求個適度嗎?規劃得合情合理,不會過分苛求,隻有這樣才讓身在其中的人倍感舒適。
不會因為過於精致,連呼吸都不敢放肆。
陸年正很快注意到北角的雞舍,三隻老母雞,兩隻大公雞,母雞屁股後麵跟著一串小雞仔,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兩隻大公雞,也養得太好了吧?發色鋥亮,雞冠立挺,一看就是公雞中的戰鬥雞,比他養的大公雞精神多了。
周書中沒說錯,海島真是養人……也養雞啊。
周家這個小兒媳了不得,不僅把院子搭理得井井有條,家裡也布置得溫馨幸福,牆上掛滿了小兩口的合照,也讓陸年正和薑紅萍不得不接受眼前殘酷的現實,他們老周家祖墳冒青煙了,居然娶到了這麼個神仙兒媳婦。
“四哥,有客人嗎?”阮嬌嬌聽到有人說話,從房間出來,站在樓梯口,往下張望,有陽光籠在她身上,整個人折射出一道道柔光。
所有人聞聲抬頭,看到樓上的小姑娘,包括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阮嬌嬌的周書中和葉如玉,每個人都愣住了,葉如玉喃喃道,“我們嬌嬌更漂亮了。”
聽到葉如玉說話,阮嬌嬌眼睛一亮,飛速地跑下樓,“媽,您來了。”
周顧怕她摔跤,連忙上去迎,拉著她一隻手,神情溫柔,“小心點,不著急。”
陸年正和薑紅萍看著周顧長大,小兔崽子打小就不讓人省心,上房揭瓦的搗蛋事兒沒少乾,而且不是揭自個兒家的瓦,他揭他們家的瓦,好幾次陸年正睡得正香,被一捧從天而降的涼水澆醒,睜開眼睛,看到周顧坐在屋頂上衝他笑得齜牙咧嘴,差點沒給他嚇厥過去。
陸年正去找周書中說理,周書中安慰他,“老四對你算不錯了,他昨兒個還往我茶盅尿尿,說什麼童子尿有利身心健康。”
“你喝了?”陸年正突然就沒那麼生氣了,甚至覺得周顧孺子可教。
人一旦上了年紀就喜歡回憶過往,然後想來想去,在他們記憶裡,周顧這隻皮猴子,長得人模人樣,卻不乾人事,不僅陸年正和薑紅萍,就連他們大院一枝花林汐也是受害者之一。
為了他,自殺了三回,還好苦海無邊及時回頭,所以陸年正和薑紅萍萬萬沒想到皮猴子還有這麼溫柔的一麵。
大開眼界啊。
“媽,爸,我好想你們啊。”阮嬌嬌一撒嬌,葉如玉和周書中心都化了,老兩口衝上去將周顧擠開,一人拉阮嬌嬌一隻手,異口同聲問道,“乖孩子,老四是不是欺負你了?”
“彆亂說,我才沒有……媽,你打我乾嘛?”周顧捂頭,莫名其妙。
葉如玉又一巴掌拍他背上,凶他,“打不死你!都什麼時候了,還想那些事兒!”
“什麼事兒?”周顧和阮嬌嬌同時開口。
“還能什麼事兒,都把嬌嬌欺負哭了。”葉如玉幫阮嬌嬌揩了揩眼角,心疼道,“下次他再敢,你就不準他睡床。”
床,這個字一出,懂了。
“媽,不是,我們沒有那個……”阮嬌嬌不好意思地抿嘴,小聲解釋道,“是我剛打了個哈欠,眼睛才這麼紅的,四哥對我很好,沒有欺負我,他懂得也很多,把我和孩子照顧得很好。”
葉如玉頗感欣慰,不枉她提前十來年給他上課漲知識,“他是你丈夫,是孩子他爹,就應該照顧你們娘倆,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我和你爸也會好好照顧你的。”
“還有我和你陸叔。”薑紅萍適時插一句,阮嬌嬌這才注意到她和陸年正,衝人甜甜一笑,“嬸子是薑姨吧?我媽總提起您。”
薑紅萍看著阮嬌嬌那張嬌美的小臉,忍不住發出感歎:“乖閨女,你媽也總跟我說你,真是聞名不如見麵,長得可真水靈啊,難怪小顧看不上我們小汐。”
薑紅萍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她,除了阮嬌嬌,其他幾個一臉凝重,薑紅萍這才意識到自己講錯話,連忙解釋道:“不是,嬌嬌你彆誤會,周顧跟林汐他們什麼也沒有,隻是一塊長大的好朋友,是我們小汐一廂情願,小顧一點不喜歡她。”
一塊長大的好朋友?
這不越抹越黑嗎?
周顧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剛要自己跟媳婦解釋。
阮嬌嬌先他一步開口,“薑姨,你們小汐也是你們家兒媳婦嗎?”
關注點與眾不同。
薑紅萍有片刻的愣神,“不是我家兒媳婦,是我娘家的外甥女,同一個大院,關係走得近,我拿她當親閨女,就是那孩子脾氣……一言難儘,都是家裡人給慣的。”
“難怪……”阮嬌嬌若有所思道,“四哥不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