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直說了吧,爺爺確實卑鄙了一,趁阿宴不在,你約出。”
“沒關係的,”方慈淡淡笑著,“有在沒在,該講的還要講,沒差彆。”
聞鵬厚看她幾秒鐘,突然覺得,完全沒必要約這頓飯——
這小姑娘一定會飛。
此後,就沒再多說,隻招呼方慈吃飯,頂多說一說這家餐廳,哪道菜,哪道菜差點兒意思。
吃到一半,還方慈主動開了口,“……您能不能給我講講,小時候的事?”
都說隔親,聞家那麼多子孫,聞鵬厚最疼的還聞之宴。
覺得這小子有那股勁兒,錨定了目標便堅持不鬆,說通俗點,就野性的瘋勁兒。
命力旺盛。
隻要想,能
在任何領域大殺四方。
放在古封建時候,大概個麵兒上散漫慵懶,實則手段狠厲的暴君。
“幾歲的時候,迷上了滑雪,那時候在英國讀書,一有假期就往北歐那幾個雪場跑,出了次意外,小腿脛骨摔斷了。”
“我親自找的醫,給動了手術,醫讓休養半年,結果,剛剛不需要拄拐,就又去滑雪了,真讓人頭疼,那一陣兒我恨不得天天站在賽道下麵盯著,就怕再出事。”
“再小一點的時候,脾氣更壞,我都能從眼神裡看出,其實看不上所有人,高傲得很。”
“長到二一歲,連一次戀愛都沒談過,我一點兒都不意外。”
“不寡情,而根本沒有能讓瞧得上的。”
“異性裡麵,就跟陳家那個月月關係還行,陳家那丫頭,雖然個跋扈的,但身上有股子俠肝義膽的江湖氣息。”
“所以,倆算朋友。”
方慈默了默,道,“……那您覺得,喜歡我什麼?”
這很難講。
在聞鵬厚的眼裡,方慈當然有許多與眾不同之處,清透堅定,內裡大概沒有表麵上那麼柔弱。
看了會兒方慈的眼睛,忽然冒出個荒唐的判斷:這女孩,估計會給阿宴甩嘴巴子。
“你當然有很多優點,一眼就能看出,但吧,”聞鵬厚笑了笑,“喜歡一個人,淩駕於這些之上的,若真心實意的喜歡,那打動的,必不你的優點,而你的缺點。”
“優點隻錦上添花,你的弱點缺點,才你這個人的獨特之處。”
方慈沒往心裡去,徑直又說,“我喜歡,”頓了一頓,口吻變得虛無縹緲,“……完全因為在身上我有利可圖,答應幫我毀掉聯姻。”
聞鵬厚靜下。
一會兒,兩人都沒說。
吃飽了飯,方慈放下筷子,輕輕地說,“聞爺爺,您還有要對我說嗎?”
聞鵬厚沒聲,直到方慈站起身,拉開椅子,將那沉的挎包挎到肩上,準備離開時,才道,“……你如果想甩了,不必跟說得太難聽。”頓一頓,“……不必太傷。”
雖這麼說,但聞鵬厚心裡知道,聞之宴那個性子,若不說絕,斷斷不會死心的。
-
剛離開餐廳,方慈就收到了聞之宴的消息:
「聞之宴:剛落地,在宿舍嗎,我去找你」
方慈想了想,回道:
「方慈:我去找你吧」
「聞之宴:行,我先回趟宅,然後去四環那個紅磚房,等會兒派車去接你」
展成亦約了久了,可惜一直在外地參加聯合項目,完全沒抽出時間,正今晚順便見見展成亦。
聞之宴回到宅,火速洗澡換衣服,而後驅車前往紅磚房。
展成亦已經在那二樓等候多時了。
見到,便遞了根兒煙上,笑道,“你時間真的太難約了,畢業以後正式接手集團的,那還了得。”
聞之宴接了煙,卻沒點,往吧
台前高腳椅上一坐,調酒師擦擦手過,“HankyPanky?”
輕輕搖頭,“先不喝了。”
“煙不抽,酒不喝,”展成亦在旁邊坐下,打趣道,“你這要乾嘛?成仙?”
聞之宴唇角微微一牽,“待會兒要親女朋友。”
所以不能抽煙。
聞言,展成亦立刻大笑,點評道,“純情。”
真彆說,此刻這幅樣子,灰色衛衣搭配寬鬆工裝長褲,兜帽依舊扣在頭上,還真個純情男大的模樣。
聞之宴抬腕看表,估計她已經在的路上了。
展成亦斟酌措辭,問,“所以,你咋回事,認真的?”
聞之宴默了默,隨後懶散抬了抬兩指,狀似無奈,“……還上杯酒吧。”
調酒師和展成亦一同笑出聲。
趁著調酒師調酒的功夫,展成亦道,“所以什麼時候開始的?之前完全沒風聲啊,”說著搖搖頭,“真想不到,你會真的動凡心。到底怎麼遇上的?”
淺淺一杯HankyPanky製完成。
聞之宴單手虛虛框著杯身,另一肘擱在吧台上,手背指骨撐著下巴,低著頭,懶洋洋地,“一見鐘情。”
展成亦點點頭,“那肯定見色起意。”
聞之宴懶散地笑了,笑痕長久地留在唇角。
“……不過嘛,我之前聽過一個說法,一見鐘情未必不靠譜,”展成亦像很有研究,“一個人經曆過的事兒,讀過的書過的路,都會成為她的氣質,一見鐘情你鐘的就這個氣質,算某種意義上的精神共鳴。”
聞之宴輕嗤了聲。
“聞爺爺應該知道了吧?什麼反應?”
“我的氣唄。”聞之宴眼睫淡淡一斂,“不過像沒太往心裡去,大概覺得我隻玩兒玩兒。”
“你動一回凡心不容易,怎麼可能玩兒玩兒,”展成亦笑道,“但凡了解你的人,都不會這麼覺得。”
說到這兒,頓了幾秒,聞之宴猛地回過味兒:
爺爺那幅沒有要出手乾預的架勢,怕不裝的。
隻怕激起的逆反心理。
心頭驀地一震,偏表情還淡的,沒表現出半分。
展成亦道,“那你真認定了?不分手?”
“分手”這兩個字入耳膜,先於一切情緒反應,心裡就莫名一陣鈍痛。
腦海裡浮現方慈的樣子。
她的輕盈孤傲,她的堅韌冷漠,她偶爾流露出的脆弱,她的蠻橫她的刺……
還有那那種隨時要抽身離去的疏離感……
我們天造地設的一對。
怎麼可能會分手。
沉默了一會兒,聞之宴淡淡地說,“……我沒想過分手。”
們還有很多事沒做過。
想要她,想讓她快樂。
“那你喜歡她什麼?”
聞之宴想起什麼似的,先笑了聲,而後慢悠悠地說,“……喜歡她跟我
,喜歡她跟我撒小脾氣。”
挺會撒酒瘋,說點她不愛聽的,抬手就扇嘴巴子。
厲害死了。
展成亦跟著默默地笑了笑。
大概能懂心裡所想。
聞之宴又抬腕看了下表,“你該了,她應該快到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得,”展成亦起身,“就順便見我一會兒吧。”
拿了外套,聞之宴站起,“怎麼?要送送我?”
“接她。”
邁巴赫62s拐入小院。
隔著車窗,方慈能看到那站在紅磚房前的高大身影。
兜帽掩了眉目,借著院子裡昏黃的光線,隻能隱約辨認流暢鋒利的下頜線條。
聞之宴本雙手插著兜,看到她下車,離遠便將手從褲兜裡抽出,張開雙臂。
方慈緊了幾步,撲到懷裡。
她踮腳摟著脖子,緊緊擁了一會兒。
聞之宴在她頸間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在這兒玩一會兒,然後去舊彆墅?”
方慈心下略有掙紮,“……我得回宿舍住,多事情。”
聞之宴笑了聲,“玩個遊戲吧,你贏了就放你。”
“什麼遊戲?”
“沒想。”
牽著她往樓上去。
調酒師熟門熟路給倆各一杯HankyPanky,將兩個杯子往前一推,特彆有眼力見地掀開簾子往後廚去了。
方慈抿了口酒,感受那帶著香氣的苦澀在口腔內蔓延。
聞之宴這時候將高腳椅轉了方,支著一條腿,將她拉到腿間懷裡,而後捏著她下巴,垂頸輕輕吻了一下她的唇。
低眼凝著她,許久,說,“我愛你。”
這在方慈內心引起了久久的震顫。
她屏了屏息,抬手伸到兜帽裡,指腹揉了揉耳朵。
她到底沒有回答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