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2 / 2)

吻刺 二川川 14004 字 11個月前

方念念說,打算在下一個療程結束後,回到方家彆墅住,同時,進入公司基層,從實習做起。

她脫離社會太久,若要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中,與人交流並且嘗試做事,是必須要邁出的第一步。

方慈鼓勵她,不要心急不要焦慮,慢慢來。

兩人走到一處長椅上坐下。

療養院費用高昂,小樹林設計也頗有巧思,營造出南方古鎮曲水流觴的意蘊,幾個身穿病號服的小孩繞著石頭玩捉迷藏,監護人和看護都站在不遠處,時不時表露出擔憂狀,像是又想讓孩子釋放天性自在玩耍,又怕孩子磕著碰著。

有一個小孩大概是不會玩,每每藏不好。另一個小朋友嘻嘻笑著對他講,“捉迷藏你也不會玩,怪不得你爸媽都不要你了。”

有看護上來製止,教育他不要亂說話。

小朋友嘟囔著不滿意,“我也沒亂說,他爸媽確實不要他了呀。”

方慈看在眼裡,但沒往心裡去,腦子裡閃回的還是昨晚和今日清晨的一些碎片。

雲霄路8號來了個住家的廚師,聞之宴今兒早上說,今天他要跟廚師學幾道南方的家常菜,讓她點名,從小愛吃哪些,他要試著去學。

她當時笑他,說,“扮好男人?”

聞之宴低頭咬了下她鼻尖,咬著後槽牙做恨恨狀,低聲說,“又沒良心了是不是,老子是打算去看你時候做給你吃。”

他自小在英國讀書,自然是知道那裡的飯菜有多不合胃口。

方慈心裡一軟,嘴上轉移話題,“……你是屬狗的嗎,老是咬我。”

聞之宴眼神變得意味深長,拖長尾音哦了聲,“……你沒咬過我?”

“沒有,”她立刻否認,“你再下流我不理你了。”

他就笑,笑得胸腔都在震。

她再強調一遍,“真不理你了,我這兩天要在京郊療養院住著。”

聞之宴嗤了聲,擺出混不吝的架勢,“那老子不學了,你直接帶個廚師去得了。”

“不學拉倒,廚師做的比你好吃。”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交鋒,最後以她被攔腰拖回臥室床上而結束。

“……阿慈……”

方念念握住她的手。

方慈回過神,“……嗯?”

方念念看了她好一會兒,眼眶逐漸紅了,有眼淚聚集,好半晌,她才說出一句,“……對不……起……”

方慈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對不起?”

方念念輕輕搖頭,用手背抹了把眼淚。

那個被欺負的小孩躲在石頭後麵哭,看護蹲在一旁哄。

這麼看了片刻,方慈才反應過來。

“……小時候露營的事麼?”

方念念點點頭,雙臂圈住她的脖子,脖頸處很快有濕意在蔓延。

她沒動,過了許久才抬手拍拍姐姐的背,“……都過去了。”

追究這些事情沒有任

何意義。

以前,那被拋棄的經曆,那夜野外的更深露重給她心裡紮了一根刺,現在,這刺大約是被軟化了。

現如今,她明白了,她並不是一直被動著,等待被拋棄或等待被尋回,她可以把這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就像她對聞鵬厚說的,一切選擇都是依照她自己的意願。

是在與聞之宴的相處中,看他為人處世,她逐漸明白了這個道理。

人不可能等到強大之後再做自己,人是通過做自己,而變得強大。

方念念比劃著,“我擔心這會是你的陰影。”

方慈笑著搖頭,“以前是,現在不是了。”

她腦海裡再度浮現聞之宴的模樣。他並沒有刻意要教她什麼,但是他的日常作風,早已在細枝末節間,影響了她。

-

周一這天下午,聞之宴回了趟聞家老宅。

聞鵬厚在後院池塘邊釣魚。

聞之宴拖了把躺椅來,懶懶散散地半躺在裡麵,長腿鬆弛隨意地半敞著,漁夫帽遮了半張臉。

老爺子不開口,他也就不吭聲。

兩人沉默著對峙半晌,聞鵬厚才輕歎口氣,說,“……阿宴,收手吧。”

聞之宴輕嗤了聲,“我做什麼了?收什麼手?”

“回去上班吧。”

“養傷呢,沒那功夫。”

他拖著嗓子,意興闌珊。

聞鵬厚側頭看了一眼他的手,那露在外麵的膝蓋,因為有積液,膝蓋骨下方還明顯有些腫。

“都冬天了,還穿短褲,不怕老了得風濕?”

聞之宴這才仰起下巴看他,挪了挪腿,伸到他身側,道,“您摸一下,不冷。”

聞鵬厚一頓,抬手碰了碰他小腿。

溫熱的。

果然是年輕人,火力旺盛。

聞鵬厚沒好氣地睨他一眼,哼了聲,“年輕也不能亂造,像你哥,喝這麼多酒,以後早早就得開始養生了。”

他上麵穿著防風的運動開衫,拉鏈拉到頂端,頂著下巴,漁夫帽遮到鼻梁中段,高高大大的身形,陷在躺椅裡。露出來的那半張臉,下頜輪廓鋒利,即便這一小點剪影,也能看出是個英俊漂亮的男人。

再看他隨時隨地鬆弛慵懶的姿態,聞鵬厚不由地想起以前酒局上,宋承業奉承他,說他家好孫兒有人格魅力,這種人,不管放到何種境地都更能取得成功,更何況有聞家這麼大一個家族在背後做支撐,前途不可限量等等。

再想到這一陣兒在老宅住著的聞周,眼下常年帶著烏青似的黑眼圈,整個人看起來很頹廢,沒有點兒活力。

這麼想了一圈,聞鵬厚不由地又是歎氣。

不怕孫兒不聽話,就怕孫兒即便要造反,自己心裡也還是偏愛他。

聞之宴支起一條腿,隨口問,“我哥最近怎麼樣?”

“不清楚。”

這是實話,聞家老宅太大,即便住同一屋簷下,不刻意打聽,

也不會知道他整天在搗鼓些什麼。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聞鵬厚想起什麼,說,“……你爸媽會回來過聖誕節。”

“嗯,”停頓一下,“……我讓我媽把戒指帶回來了。”

“……”

聞鵬厚瞟他一眼,明顯是不太高興。

聞之宴混不吝地笑,慢悠悠地說,“有能耐您去把民政局給拆了。”

“你爸媽怎麼說?”

“我媽建議我私奔。”

聞之宴笑出聲。

聞鵬厚默然。

不意外,兒子兒媳那一對更是放飛自我,聞之宴如今這點叛逆,完全小巫見大巫。

他不出聲,聞之宴看他好一會兒,笑說,“爺爺,整個聞家隻有您不同意,到時候,孫媳婦兒跟您不親近,損失的可是您自個兒。”

聞鵬厚立刻警惕地瞥他,“怎麼?生了重孫兒還能不讓我見?”

聞之宴嗤了聲,“您怎麼知道她就願意生?聞家對她不好,她何苦費那個勁,生個孩子,還要姓聞。”

“還有這個道理?”

聞鵬厚明顯不買賬。

聞之宴起身,隻說,“您老了。”

見他要走,聞鵬厚追問了句,“你哥你打算怎麼辦?他這麼頹著,也不是辦法。”

聞之宴腳步一頓,“……讓他進集團做事吧,”他側頭看爺爺一眼,“有他在跟我競爭,您不也更放心麼。”

-

聞之宴果真如所說的,足足留了方慈一周。

那期間,他也沒去上班,隻偶爾處理一些關睿帶過來的緊急文件。

12月7號,聞之宴簽了並購合同,方慈一行人動身回倫敦。

踏上飛機,她才鬆了口氣,再不走,她人都要被掏空了。

十個小時的直飛航班,落地之後,在機場道彆,各自回家。

方慈回了租住的老社區,先清掃了一番,而後泡了個澡。

倫敦時間才是下午,她人已經困得幾乎要昏厥了。

將將換上睡衣,一沾床就昏睡了過去。

睡的時候沒關窗,清晨被鳥鳴聲吵醒。

意識逐漸回籠,看了表,才意識到自己竟睡了十個小時。

起來洗漱一番,給窗台的花澆了水,拿過手機打算看一眼今天的工作安排,這時候屏幕上彈出一條消息,來自聞之宴:

「給你配了個中餐廚師,應該是到了,開門迎一下」

方慈條件反射是推算此時國內的時間,拿著手機一邊回消息,一邊去開門:

「好的」

打開門。

先是看到一雙男士皮鞋,循著往上看,一個高大的身穿長大衣西服的男人,懶懶靠在門口樓梯欄杆扶手上,正笑著看她。

她過於震驚,睜大了眼,一時失語。

“廚師來了。”

聞之宴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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