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臉怎麼了?”阪口蹙眉,因為過久沒休息又趕路,所以心臟撲通撲通跳。
包法利驚慌失措地從包包裡翻找出一隻鏡子,連忙遞給他,邊催促:“看看,看看。”
阪口蹙眉朝鏡麵中的自己看去,上麵的人是他一貫見慣了的臉,這一陣子加班工作,下巴尖削了不少,圓框眼鏡,是他戴了近十年,換眼鏡還特意找了原款式的模樣。沒什麼不同。
至於叫包法利大驚失色的,大概是鏡片後,眼睛下,那肉眼可見三厘米見寬的黑眼圈,濃濃地疊疊垂垂搭在他眼下。像恐怖電影裡充當殺人狂魔的角色。
阪口:“……”
他有點艱難地放下鏡子:“匆忙趕來,失禮了。”
包法利已經把手提包翻過來傾倒的翻找了,裡麵零零碎碎的化妝品掉下來,口紅、補濕水、唇膏,她拿起其中一隻小巧的膏狀體,連忙遞給阪口:“阪口先生,你用這個,塗在眼睛下。”
對方真的很真誠、很焦急,比他這個黑眼圈拉到嘴邊的本人還焦急,甚至沒有一句兩句詢問他黑眼圈的來由,阪口一句‘不用了’咽回喉嚨,接過膏狀體。
沒有商標,沒有刻度,沒有法律規定的內容物標識,隻有一隻簡簡單單地膏管,打開蓋子,裡麵是類似唇膏的滾珠,淡淡的茉莉香味。
阪口麵色平淡的,在包法利眼下,摘下了他左手的手套,並將手指按在了上麵。
碎片式的記憶一瞬間襲來:
戴著厚重眼鏡的男性頂著一頭雞窩頭,小心地將膏體擠在膏管內,又用心地用毛巾擦去管邊溢出的膏體,他摘下口罩,因為長久悶在口罩和熱氣中所以兩頰通紅,滿額是汗,渾身濕的像剛從水裡撈上來。
熱氣彌散的像是實驗室一般的房間門被人推開,女性——包法利穿著家居服,僅是露出了半張側臉,還用纖長和保養得當的手指堵著鼻子,眼睛晶晶亮地問:“親愛的,做好了嗎?”
“嗯!做好了!”
男人很大聲又有點幼稚地回答道,接著踢開實驗室重重散落的椅子和文件紙,捧著和其他幾隻膏體一齊的儀器架小跑過來,殷勤地湊到門邊:“你看,親愛的,這是你要的眼膏,我用了最好的材質,把外界如今做不到的新氨酸和鈉硫氨酸成功融合,這是獨屬於你的,全世界隻有你才能享受到的,獨一無二的眼膏!”
包法利歡呼一聲:“太棒了!”
她迫不及待地取下其中一支,摘下膏體帽子隨後在手腕上劃過一道,很快,她晶亮亮的眼睛轉變成一種有點遺憾,和肉眼可見的不滿的情緒,“親愛的……”
她說:“是不是太乾了?”
“可、可是。”男人看見她眼中的不滿,匆匆忙忙地為自己辯白道:“親愛的,想要把新氨酸和鈉硫氨酸混合的話,一定是要減少水的存量,假如不這樣的話……”
“噓。”包法利將手指抵在男人唇前,堵住了他的話。
她的手指鬆開,那隻滿含了男人心血的‘獨一無二’的眼霜輕輕落地,在地上彈了一下,裡麵的膏體溢出,濺在地上。
“親愛的……如果膏體太乾的話,我用著會不舒服的……”
包法利用手輕輕摩挲男人的側臉,撒嬌道:“再為我研究一次吧,十全十美的眼膏,還是獨一無二屬於我的,好嗎?”
“……好的。”
男人側了側頭,握住包法利的手,滿眼都是她。
實驗室的門再度合上。
彌散的熱氣再度填充了整個實驗室。
記憶到這裡結束了。